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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節

大和牛兩個臉蛋紅的跟猴一樣,黝黑的膚色都遮擋不住:「麻痺的怎麼回事,老子正睡覺呢,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跑到客廳裡來了,還特麼是被你用拖鞋給『叫醒』的!?」
帥天師沉聲道:「今天是十五,陰氣聚集之日,地府生門關閉死門大開,樓中的厲鬼更是蠢蠢欲動。剛才你們二人的狀態叫做離魂之勢,說的通俗一點就是死亡前兆。倪達野說的沒錯,這樓中厲鬼已經把咱們三人當成了下一個目標,接下來就到了鬥智鬥法生死一搏的時刻了。」
「生死一搏?」我皺了皺眉:「不就是個幻象麼,有那麼嚴重?」
帥天師連連搖頭:「非也非也,這種情況在科學上叫做夢遊,通俗叫做附身,實則是離魂之勢。換句話說,也就是厲鬼奪魂的前兆。普通的鬼上身,其實只需要一點硃砂外加驅鬼咒法就能將其降服驅走。但是剛才你們處在游離狀態的時候這些方法全都毫無用處,有句話說的好,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所以說這件事情要比看上去更加嚴重棘手,咱們得盡快想出應對之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大黑牛歪了歪腦袋:「真的假的,在這忽悠人可沒錢賺,你能不能說點靠譜的?」
帥天師也沒有過多解釋,拿出三根長香和一張黃紙。把長香桌上的香爐內,拿起黃紙相互對折擺弄了起來。足足十分鐘過去,一張普普通通的黃紙就在他手中變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老鼠,胖胖的身子尖尖的嘴巴還有兩隻長長的耳朵,遠遠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大黑牛在旁邊打了個哈欠:「我說都什麼時候你還有閒心折紙玩,沒什麼事的話就先睡覺吧,其他的明早再說。」
將紙老鼠放在桌上,點燃了插在香爐裡的長香,帥天師微微鬆了口氣:「今天晚上,就是睡覺你也睡不消停。這叫陰靈鼠,一旦那厲鬼進入屋內,紙老鼠就會緊隨其後的跟著他從而暴露行蹤,更方便咱們找到目標。不過現在是晚上,今天又是十五,正是陰氣最為濃重的時候,想要做法驅鬼還是得等白天陽光普照陽氣充足的時候進行。
這樣吧,今天晚上咱們也別分開了,都在沙發上湊合一宿,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方便有個照應。等到天色一亮太陽出來,本天師就大擺法陣,跟那厲鬼拚個魚死網破!」
這座大樓裡自帶的傢俱都不是十分精緻,客廳雖大但沙發非常普通,一共只有四個座位。能躺下兩個人已經是極限,大黑牛體格較大懶得跟我們一塊擠,索性從自己屋裡拿出被子和褥子直接打起了地鋪平躺在沙發旁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對於大黑牛的呼嚕,以前分房睡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感覺,雖然能依稀聽到不過並不影響休息。這次三個人睡到了一起,大黑牛又是沾枕頭就能睡著的主,驚雷一般的呼嚕算是徹底把帥天師我倆給坑了。兩人左右躺在沙發上,那呼嚕的感覺就好像旁邊有一隊人馬正在扭著東北大秧歌一樣。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呼嚕聲已經聽的我有些麻木,也終於漸漸有了睏意,最後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在這種『槍林彈雨鑼鼓喧天』的呼嚕聲中睡過去的。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大黑牛的呼嚕聲還在繼續,帥天師也躺在沙發另一端睡的正香。我抬頭看了看,桌上的長香已經燃盡,那只紙老鼠也安靜的趴在香爐旁邊,一切都顯得十分自然。確定這不是幻覺之後,我微微鬆了口氣,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又是一覺過去,我睜開眼睛外邊卻還是一片漆黑,大黑牛和帥天師也還在酣睡。伸了個攔腰我心生狐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睡眠質量有所下降,一晚上竟然會醒來這麼多次。正躺在沙發上發呆,卻聽到沙發另一端的帥天師輕聲問道:「小哥,你醒了麼?」
我輕聲回應:「剛睡醒,現在幾點了,怎麼還沒亮天?」
帥天師似乎也有些詫異:「不太清楚,不過我也感覺應該亮天了,可是這外邊怎麼還是黑成這樣。大黑牛的手機在桌上,你看看現在過沒過五點。」
我應了一聲從沙發上爬起來,在桌上摸到大黑牛的手機輕輕按亮,只見屏幕上清晰的顯示著幾個大字:『上午102!』
第八十六章 陰陽鼠
上午十點半?我揉了揉眼睛劃開手機屏保仔細看了看,分針上的數字又跳動了一下,1029!
帥天師躺在沙發另一邊還等著我的回應,見我沒有反應便再次輕聲問道:「小哥,幾點了,你是不是又睡過去了?」
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和手機中的時間,我打了個激靈忽的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機應該不會出問題,而今天晚上的時間的確有些怪異。按照往常的習慣,清晨六點我會準時醒過來,哪怕是前一天晚上通宵熬夜了,也不會有睡懶覺這麼一說。但是今天,算上這次我已經醒了三回,按照時間往前推算,我第一次醒來應該剛好在六點鐘左右。
可是既然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為什麼外邊的天色還是一片漆黑呢?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萬家燈火,耳邊也是一片寂靜,不像是清晨倒更像是午夜。
見我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發愣,帥天師也爬了起來,湊到近前看了一眼時間頓時臉色大變:「不好!我就知道要出問題!」說罷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含在嘴裡,用力噴在桌上那個紙老鼠身上,又把紙老鼠放進香爐碗裡滾了滾,隨後扔在了地上。
紙老鼠被茶水浸濕,從香爐碗裡滾過一圈沾了一身的香灰,掉落在地上之後竟然動動耳朵活了過來,就像是一隻真老鼠一樣伸著尖尖的鼻子緊貼著地面嗅來嗅去,彷彿在尋找著什麼。帥天師也從沙發上開燈跳了下去,手裡邊捏著三張紅色符紙緊緊跟在紙老鼠的身後。
自從那只紙老鼠在地上活過來之後我就徹底震驚了,完全沒想到這有悖常理的一幕竟然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那只紙老鼠的爬動速度很快,每走一段距離就自動停下,似乎是專門在等待著後邊的帥天師跟上來。
圍繞著客廳轉了一圈,紙老鼠最終來到了客廳的陽台,抬起尖尖的小腦袋仰頭看了看,隨後一躍而起跳上了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陽台鼻子緊貼著玻璃停了下來。就在紙老鼠的鼻子碰觸到窗戶玻璃的瞬間,一抹血紅竟然染在身上,從鼻尖開始往後蔓延。帥天師見狀大吼一聲:「終於讓本天師找到你了,吃我一記烈火咒!」說罷舉起手中的三張紅符用力拍在了對面玻璃上。
只聽『啪』一聲脆響,三張紅符齊刷刷的貼在了玻璃上,隨後竟然開始冒起了陣陣青煙,一個模糊的輪廓在玻璃上漸漸顯露了出來。
我坐在沙發上離的很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盯著那個影子想要看清楚他的具體面貌。不過玻璃上的輪廓僅僅是個輪廓,根本沒有什麼詳細的面容,所以儘管我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可最終還是沒能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過程非常短,大概只持續了幾秒鐘時間,隨著三道青色火光燃起一切都立刻消失,那三張紅符也化為灰燼飄飄蕩蕩的落在陽台上。帥天師見狀臉色變了一變,衝我高聲吼道:「什麼都別亂動,我馬上回來!」說罷一頭衝回臥室,好像是去翻找什麼法器了。
我往後退了幾步,正想把躺在地上酣睡的大黑牛踢醒,就聽到一聲爆響在前方傳來。抬眼一看,只見趴在陽台上的那個紙老鼠竟然應聲而爆,炸成了點點紙片飄落在四周。
這一聲爆響十分刺耳,死睡在地上的大黑牛也終於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爬起來看了看四周:「麻痺的,什麼情況,大半夜的在客廳裡放鞭炮玩!?」
聽見響動,帥天師也立刻從臥室裡衝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跟羅盤差不多大小的金邊銅鏡,銅鏡背面雕刻著八卦陣圖。回到客廳後,他立刻高舉雙手,將銅鏡對準了玻璃:「八卦陰陽鏡,妖邪無處逃!孽畜,顯形吧!」
隨著這一聲大吼,銅鏡反射的光芒直射在客廳玻璃之上,三個人同時抬頭看去卻都是一愣。因為玻璃上那個輪廓再次顯現了出來,並且不再模糊,竟然就是我們三個!
大黑牛還沒從睡夢中反應過來,皺著眉毛看了看玻璃又轉頭看了看帥天師:「我擦小白臉你他媽有病吧,大半夜的對著玻璃抽風,甭說什麼陰陽鏡,你就是拿探照燈上邊反射出來的不還是自己的影子!?」
在大黑牛說話的前一秒鐘,我心裡也有過這個疑問,沒準真的是幾個人太敏感了,玻璃上那個輪廓其實就是我們自己的影子,只不過用銅鏡反光芒所以變的更加清晰罷了。但是這種疑問在大黑牛轉頭說話的時候被瞬間打消了,因為我清楚的看到,大黑牛雖然轉身跟帥天師說話,可是玻璃裡的影子卻沒有動彈分毫,仍然瞪著兩隻牛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帥天師很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所以並沒有時間去理會大黑牛,舉著銅鏡的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正在這時,陽台的兩扇窗子全都自己齊刷刷的彈開,接著一陣陰冷刺骨的寒風魚貫而入。那種寒冷並不是低溫所致的冰凍感,而是一種寒氣從骨子裡往外鑽的感覺,瞬間我就被吹了個透心涼,全身上下從頭頂麻到的腳心。
窗子外面仍舊一片漆黑,除了三個人的影子之外什麼都看不見,我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再抬頭看去,只見玻璃裡三個人的影子又開始變的模糊,最後化為三個黑色的圓點順著冷風飄進客廳,分成三路向我們衝了過來!
大黑牛習慣裸睡,此刻就穿著一條大褲衩子,見到那個黑點之後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身就跑:「媽蛋的這都是些個什麼玩意,小哥別愣著了,快跑!」
我的位置距離陽台最近,聽到大黑牛的提醒後也反應過來,從沙發上跳下去準備逃跑。無奈那些黑點的速度實在太快,如同槍管裡打出來的子彈一樣,還沒等離開沙發,一枚黑點已經直直的打進我的胸口沒了影子。帥天師和大黑牛也是同樣的下場,想要逃跑躲避根本來之不及。
黑點打進體內,我只覺得骨子裡的寒氣又更勝了幾分,耳邊都能聽到『呼呼呼』的風聲,猶如寒冬臘月一樣凍得人牙關都微微打顫。
眼看著寒風愈發凜冽,帥天師一把扔掉銅鏡,頂著寒風快走幾步衝到陽台近前,咬破手指迅速在玻璃上畫了幾下。一個我並不認識的巨大符號立刻呈現出來,等他徹底畫完,暗紅色的符號突然金光四射,刺的我們睜不開眼睛。
沐浴在這陣刺眼的金光之中,寒風漸漸消失,身上也多了一絲暖意。幾秒種後,當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四週一片大亮,外邊已經不是如墨黑夜,視線也變的開闊起來。陽台的窗子打開著,偶爾有汽車鳴笛的聲音響起,天空中一朵巨大的烏雲正在緩緩飄向遠方……
客廳裡已經變得一片狼藉,破碎的紙片和被寒風吹散的灰燼散落的到處都是,香爐碗也在慌亂之中被碰到,香灰四散而飛在整個屋子裡都有痕跡。陽台窗子上,一個歪歪扭扭不是很好看的血色符字還留在上面,雖然難看卻也有了作用,一切總算暫時恢復了正常。
癱坐在沙發上,帥天師處理著自己手指頭上的傷口沉了口氣:「奇怪,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它怎麼還沒現身,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暗中作祟!?」
大黑牛被凍得不輕,穿上衣服之後臉色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馬勒戈壁的因為這十幾萬塊錢天天在這受罪,乾脆別要了,這活愛他媽誰幹誰幹。咱們趕緊收拾收拾去西藏那邊,又能掙錢又能旅遊,不比這樣強多了!」
我苦笑一聲:「二十天都挺過來了,現在半途而廢才真是冤枉。帥天師,跟這厲鬼鬥過一次,你感覺能不能對付?」
「現在不是能不能對付的問題……」帥天師一臉愁容:「而是應該對付誰的問題,開始我就感覺這樓裡的東西有點不太對勁,現在交手之後更是頗為怪異。我那些驅鬼的法子竟然全都沒有作用,相反破障除幻的符咒卻百試百靈,本天師驅鬼多年,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大黑牛翻了個白眼:「驅鬼的法子沒用,破障除幻的符咒百試百靈?啥意思?既然符咒百試百靈那不就證明有效果麼?」
帥天師搖搖頭,把桌上的香爐碗扶正:「障眼法和幻象都只是蒙蔽雙眼的小伎倆,雖然能輕易破除,但始終是治標不治本。換句話說,要麼這個厲鬼還沒想致我們於死地,只是弄了些障眼法前來警告。要麼,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鬼,我驅鬼的法子自然也就沒有了效果!」
「啥玩意?不是鬼?」大黑牛奇道:「這下有意思了,不是鬼難不成是地下的粽子成精了跑出來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