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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節

「嗯?是啊。」我被孫教授的這句話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孫教授突然間又提到那個神秘的山洞,難道是……
「你說張平怎麼知道那洞裡的事情的?他又沒有地圖。或者說,他會不會是從那洞裡出來了才有了這對貔貅的?」孫教授看著我,慢慢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也就是說,有沒有可能張平的那對貔貅就是從那個洞裡得來的?」
這話問得我有些不好回答。因為孫教授說的似乎都只是憑空猜測,根本抓不到一點根據,如果硬要說的話,那只能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也許吧。這事誰說得清?除非把張平本人找來問問。」我含糊的回答了一句。不過心裡卻有了些激動,如果如孫教授所說,張平送給蔣介石的那對貔貅是從那個山洞中得來的話,那麼那個山洞裡即便不是土司王留下的寶藏,裡面也少不了寶貝了。
「那個洞裡真有寶藏?」彭老闆琢磨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我和孫教授這幾句話的含義,一時停下吃飯的動作,一臉期待的看向孫教授,希望他能說出肯定的回答。
「可能吧。」孫教授看看彭老闆,一開口又打消了彭老闆的興奮勁。說完他看向了我。
我一笑,心裡說道,應該是很有可能吧。
第一百二十五節
入夜之後,彭老闆鑒於我一再強調這裡有一隻來歷不明的白毛怪物出現,特地吩咐了高強等人分班來守夜。又多找了些柴禾之類的多點了幾處篝火,這才安排眾人各自休息。
我抱著步槍一時難以入睡,腦子裡盡想些著和這裡有關的希奇古怪的東西。那次王濤深夜裡的夢遊,還有那似乎對我們有著很大敵意的白毛怪物等等。
王濤到底是不是在夢遊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這也是這次來我沒去通知他的原因之一。在流落河的石灘我看到他一個人在深夜裡擺弄石頭,在這裡又發現他一個人跑去祭山神的那個石洞。這如果是因為他夢遊那就可以解釋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如果不是的話,那麼王濤身上可能也藏著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至於那白毛怪物,細算起來同它交手也算有好幾次了。可我到現在仍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看起來像是個人形,只是面目醜陋,通體白毛,還一嘴的嘹牙。站立的時候弓著背,手臂的比例看起來比人要長上一截。那怪物也算是個難對付的角色了,中了我們好幾槍都沒什麼事一樣。這也許是改裝的小口徑步槍殺傷力有限。幸好目前只發現了有那麼一隻,要是多來上幾隻的話,就算我們揣著衝鋒鎗也未必擺得平它們。
夜裡的河邊氣溫很低。涼風一陣一陣的,吹得人身上一陣的發冷。我躺在帳篷裡怎麼也睡不著。看著外忽明忽暗的篝火,我突然很想出去抽只煙,順便烤下火暖暖身子。
劉彬躺在我的身邊,也不知是在作著什麼好夢,熟睡之間臉上仍掛著絲甜甜的笑。我小心翼翼的出了帳篷,免得驚醒了他。
外面一共點三堆篝火,成品字形分佈在我們的帳篷外圍。正對著我休息的帳篷便有一堆,我出了帳篷四處望望,周圍一片寧靜。我到了篝火邊剛點了支根坐下,忽然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又站起身四處看了看,只看見高強背對著我坐在另一處的篝火邊,其他地方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仔細想想這似乎又沒什麼不對。
也許是我自己多疑了吧。我在心裡這麼想著,瞧著高強那孤零零的背影,心想過去同他一起抽支煙,聊聊天放鬆一下自己過於緊張的神經也是不錯。
這麼想著我便往高強那處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掏出煙盒,叼了一支在嘴裡,剛好走到了高強的身後。
「來,抽支煙吧?」我把拿著煙盒的手往高強的肩上拍了一拍。
高強低著頭一動也沒動。我以為他是偷懶睡著了,於是加勁又拍了一下,嘴裡加大了音量又說了一句:「你小子……」
我才說了三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高強順著我用力拍他肩膀的那一下,整個身體往後倒了過來,腦袋歪向了一邊,兩隻睜得滾圓的眼珠無神的望向我。
「你怎麼了?」我慌不迭的伸手趕緊扶住了他倒過來的身子,一手剛好扶到他斜往一邊的脖子,入手粘粘滑滑的,似乎還有著一絲熱氣。我心裡一驚,趕忙抽出手掌藉著火光一看,一把深紅的液體,居然是血!
再一看高強,脖子的喉節處四個手指粗細的血洞還在涔涔的往外冒著血水!
這是怎麼回事?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心跳頓時都停了半拍。一時扶住了高強軟塌塌的身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看高強脖子上這傷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咬的,但是高強這麼大一個活人坐在火邊,被襲擊他的東西摸到了身前咬住了脖子難道都不知道出聲示警?就算是被咬住了脖子發不出聲音,弄點其他的聲響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可現在在這無聲無息之中,高強就這麼坐在火堆被咬死了!這怎麼可能?
我腦子裡正胡亂的閃著念頭,一眼又瞧見了高強還拿在手裡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槍!我一把丟開了還在流血的高強,伸手去拉他手裡拿著的那把步槍。步槍只是被高強隨便拿在了手裡,手指甚至都沒有摳到板機上。我伸手一把便把那槍拉到了手裡。
有了槍在手上,我慌亂的心裡稍微安定了些。接著我就想到了應該通知還在睡覺的其他人。於是我馬上舉槍向天,手指一摳板機。
撞針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可是槍卻沒響!手裡拿著桿槍,我的思維還算清晰。撞針響了槍沒響,那只可能是子彈出了問題,也許是火藥失效什麼的。我也懶得去細究到底是什麼問題,拉開槍栓退了顆子彈出來,打算再鳴槍示警!
可惜五六式步槍現在都只是作民兵訓練用的,這子彈也不知道是那年剩下來的,我再一摳板機,這槍居然還是沒響!
我又氣又急差點一把就把手裡這槍砸到了地上!這時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了「嗚~」的一長聲牛角號響,驚得我趕緊又把槍揣回了懷裡,抬頭四處去尋那號聲的來處。
四周除了篝火的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個什麼東西,我正心驚膽顫的四處張望,耳朵裡忽然又聽到「嗖」的一聲,忙一轉頭,眼前一道細長白影挨著我的鼻尖閃過,穩穩的紮在了離我不遠的地面上。
我定睛一看,是一隻尺餘長的羽箭,箭頭扎進了泥裡,箭尾綁著一截白色的尾羽兀自在顫抖不已!
我一瞧這羽箭,心想難道是那些洞裡的東西跑出來了?也來不及細想,耳朵裡就聽得緊接著破空聲不斷,不知道有多少羽箭正朝著我激射而來!
我飛快的一掃這四周的環境,心裡暗暗叫苦。這河邊的緩坡上,除了我們那幾個隨便搭的帳篷之外就是三個明晃晃的篝火堆,照得這四周差不多是一片通明!那帳篷雖是帆布搭成的,可擋擋小風小雨還成,要說擋這能**泥裡半截的羽箭,那肯定是沒用!我暴露在這緩坡上,現在真成了活靶子,想找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羽箭應著那破空聲,馬上就插了一地。我不及多想,一縱身往著最近的一帳篷撲了過去,想到那幾個還在睡覺的人,嘴裡大叫了一聲:「都快起來!」
第一百二十六節
我那一聲大喊可以說是遏盡了全部的力量,照理這帳篷裡的人就算睡得再死也得給我這聲變了腔調的大叫嚇個哆嗦出來。可是我叫那一聲後,一直到我縱身撲到了帆篷裡,我卻沒有聽到任何一絲回應聲音,就連我撲倒了帳篷,依稀隔著帆布壓到了某個人的身上,那人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來!
那帳篷只是臨時用幾個木架子支起來,不很牢靠。我這一撲便撲倒了其中的一個。連著蓋在外面的帆布,以及支撐的木架,稀里嘩啦的一片全倒了下去。
我也沒想到這帆布帳篷這麼容易散架,本意只是想藉著勢子撲到帳篷邊上有個依托,或者是躲進帳篷裡離了這四面受敵的地境。沒曾想這一撲卻連帳篷都倒了,帆布下面的木架子擱得我手臂一陣生疼,人也摔得不輕,可眼瞅著這羽箭還是雨點一般的從天上落下,也沒空去管傷到了那裡沒有,努力的支起身子就想另找一個藏身的地方。
不曾想,我伸手一撐身子,卻覺得這手下摸到的東西有些不對,心裡疑惑慌亂間又摸了兩把,僅乎是個人頭模樣。想來應該是睡在這帳篷裡的某個人。
一見這帳布下面應該是個人,我一把拽住了他胸口把他拉了起來,使命搖了幾下,嘴裡不忘大叫著「快起來!」。
搖了兩下又覺得不對,我拉在手裡的這人沒一點反應,重量似乎也太輕了一點!我心裡一驚,也顧不得那些射來的羽箭,一把扯開了帆布一看,剛才我拉的這人居然是彭老闆!
人是彭老闆沒錯,只是他身上少了些東西。肩膀的兩側禿禿的,少了兩隻手臂,斷口處滲著殷紅的血水,還露出半截慘白的骨楂,腰部齊著兩條大腿的根部,彷彿是被什麼強行拉斷了一般,腸肚內臟散了一地,混著血水還在騰騰的冒著熱氣!
看到這般情形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一股酸辣的苦水冒到了嗓子眼裡馬上又給我強壓了下去。手腳並用的連退了幾步,遠遠的離開了彭老闆的屍體。腦子裡亂作了一團,實在不知道在這緩坡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強無聲無息的死了,彭老闆在帳篷裡也沒一點聲響的就給人分了屍!那其他人呢?
想到其他人,我馬上又動了起來,一瞄我睡覺的那個帳篷,從外面看似乎還沒什麼動靜。我慌忙大喊著就撲了過去。
「胡志強!劉彬!」他們兩人是同我一個帳篷的,劉彬手上還有一桿步槍。包括給我的那桿現在都放在那個帳篷裡。而我方才從高強那裡弄來的那把槍,在我剛才一撲,又去扯那帳篷的帆布時,早就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去了。
我撲到了帳篷門口,擋住了正對著帳篷的那堆篝火的光芒。賬篷裡看起來黑忽忽的,似乎有個人影正蹲在裡面的一個角上不知道在作些什麼。
「劉彬?」我依稀記得那個位置應該是劉彬睡覺的地方,於是試探著叫了一聲。
那個人影縮了一縮,沒有回答。四周射來的羽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連剛才的牛角號聲也沒了。靜悄悄的一片,除了風刮過火堆時帶起的呼呼聲外,我聽不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