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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節


「你們不知道?」沒想到我的話讓孫教授愣了一愣,他疑惑的看看我,想了想說道:「你們看起來都還年輕,難道是入行不久,不懂這個?」
孫教授說著這話一直觀察著我和胡志強的臉色,看我們確實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只好又接著解釋:「發死人財就是,就是……,這個你們要不懂就不好解釋,盜墓知道不?偷偷的去挖古時候的墳,把裡面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這個知道!」孫教授這麼一說我是明白了,敢情他把我們當盜墓的了。只是我心裡有些疑惑,這孫教授為什麼會看了那對手鐲就會懷疑我們是盜墓的?心裡疑惑歸疑惑,嘴裡還得趕緊解釋,挖別人墳的事情我們是絕對不幹的。「你弄錯了,這手鐲就是他爺爺留下來的……」
「不可能,你想騙我還沒那容易!」孫教授馬上打斷了我的話。「這個手鐲花紋的縫裡都還沾著些泥巴,明顯是剛從泥巴裡挖出來不久的!你們就承認了也沒事的,這次去土司王的地下古墓還要你們多出力呢……」
「這個……」我聽孫教授這麼一說,心裡也急了,憑白無故的,我就多了個盜墓的嫌疑。可這一時又找不出個證據來證明那手鐲確實是胡志強家傳的,情急之下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要怎麼辯解了。
「那個,那有一個手鐲確實是剛從泥巴裡挖出來的。」這時胡志強說話了。不過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不更肯定了孫教授的分析麼?
「你看,他都承認了不是?」孫教授一臉得意的看向我。
我拿孫教授沒辦法,只好去瞪胡志強,胡志強給我一瞪嚇得縮了一縮,不過嘴裡卻是沒停,接著往下說了下去。「那是我爺爺過世後,我親手把它埋到我爺爺的墳邊的。」
我一聽胡志強後面的這句話,一想也回過味來。胡志強的爺爺過世,除了留下一本自傳似的遺書和那個手鐲外,就只有一句要求合葬的遺言。後來卻給那口葬著白狐的棺木弄亂了頭緒。最後只能將狐棺和手鐲和埋了下去。直到我從流落河帶回了另一個手鐲,胡志強才去起了這個已經埋了一年多的手鐲出來。
「是啊!」想到這些,我趕緊附合道。「這裡面有一個手鐲確實是被他埋進泥巴裡,最近才又取出來的,還有一個是……」可剛說到另外一個手鐲的來歷時,我心裡又有了些顧忌,從一具死了多年的屍體身上取個鐲子下來不知道在這個專門考古的孫教授眼裡算不算得上是盜墓?不過依我看,這兩者似乎也差不多,於是我又趕緊打住了話頭。
「哦?」孫教授見我說到一半又趕緊停下了,剛想開口追問,皺了下眉頭又打住了。他看了看手裡的銀手鐲,然後將視線望定了胡志強,似乎是毫不在意般的說道:「這就是一對傳下來的手鐲嘛,幹嘛埋到墳裡?埋了也就算了,幹嘛又取出來呢?」
胡志強低著頭,紅著臉沒有說話。畢竟祖墳裡埋隻狐狸這樣的事沒幾個人願意親口去往外傳的。
我聽這孫教授的口氣明顯就是旁敲側擊,想來他是知道直接問我的話,我要是不想說,他就一定問不出什麼來。於是他便轉移目標對準胡志強,說話間不停的拿眼角瞄我。我本來也想保持沉默,可又一想這次去流落河都是一路,到時候我同胡志強去了河邊山坡上的石洞尋那具屍體,肯定瞞不過這些同路的人。到時候他們是遲早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孫教授現在這模樣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式,與其讓他路上再來纏我,我不如乾脆就直接告訴他算了。
「就是他家裡的一些家事了!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想到這些我便開了口,扭頭一看胡志強沒有反對,我便繼續說了下去。「這是胡志強他爺爺年輕的時候說起……」
於是我又將胡志強的爺爺年輕時的經歷,連同那口白狐棺木的事情,包括上次我們在流落河時發現的女屍和另一個手鐲,都原原本本的對孫教授說了一遍。
孫教授對我說的顯得極感興趣,在我開始說後不久便坐到了我旁邊,凝神聽了起來,間或發出一兩句疑問。我知道的也都一一作答。胡志強在我說的時候偶爾也補充上幾句,不過大多數時間都在保持著沉默。
這一番述說發了將近了三個小時,我才勉強將那幾十年前的事說了個清楚。等我說完時,木船已經行駛在去流落河的河道上了。我一抬頭,忽然發現身邊多了好些人,包括劉彬和彭老闆都湊到這邊來了。
「這麼看來,這手鐲的來歷還真是不簡單啦!」孫教授聽完了我的話,拿起那對銀手鐲發了句感概。
「這就是那對被白狐偷了一個的銀手鐲嗎?好的漂亮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吃驚的往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一堆男人裡居然還擠著個一頭短髮的女孩。
那女孩胸前掛著一部相機,我馬上意識到了她應該就是彭老闆提到過的記者。不過我們這次去流落河,危險性我就不說了,這在野外風餐露宿的,多個女人就會多上許多麻煩。
「那隻狐狸為什麼要去偷這隻手鐲呢?」記者女孩沒理會我驚訝的目光,自顧自的望著孫教授手上的一對手鐲發問。
我趕緊將視線移向彭老闆及劉彬。「記者是女的?」
「記者本來就是女的嘛!」劉彬撇著嘴白了我一眼。
第一百一十二節
「你是衛君志?我是李倩,實習記者。」記者女孩聽到我和劉彬的對話,轉過頭看著我,還伸了只手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她好幾秒鐘,這不是說她多漂亮,只是她主動的找我說話讓我一時覺得有些錯愕,也沒注意到她伸了過來的那隻手。
「我們認識?」我疑惑的問道。
「不認識,不過我聽劉彬說過你,聽說你在流落河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你能跟我說說嗎?」那自稱叫作李倩的記者女孩倒是很有當記者的職業素質,隨便說上兩句話都搞得像是在採訪一樣。
「這個……」我支吾著,真不知道劉彬是怎麼說的,居然能把我們在流落河的遭遇說成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就算這事真的有趣我現在也心情去同她細說,剛才說那手鐲的事情已經說得我口乾舌燥的了。於是我別過臉去看彭老闆,問了一句。「她就是跟我們一起去的記者?」
彭老闆還沒說話,先作了個無奈的表情,然後才點點頭。「沒辦法,派過來的就是她,這一路上還得靠你們幾個年輕人多照顧照顧她了!」
「還說什麼照顧呢?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你放心,有我在,這一路上絕對不會讓你出了什麼問題!」站在彭老闆旁邊的劉彬一臉興奮,這幾句話開始是對著彭老闆說的,後面的幾句卻改成對著李倩說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上前了幾步,湊到李倩身邊昂首挺胸的站住,就差沒往著自己的胸口上捶上兩拳了。
李倩回頭瞄了劉彬一眼,一皺眉頭又把視線移了回來。
我擦著額頭上的汗,這一群人都擠在這狹窄的船艙裡還真是有點熱了。
「你可以跟我說說嗎?就先說你們在流落河石灘上遇到了那個像石頭一樣的動物……」李倩還是對著我說話,一邊說一邊還從口袋裡掏了本小筆記本來,翻開了攤在左手上,右手拿了支筆,那模樣似乎只要我一開口,她就會馬上記錄!
我繼續擦著汗,眼睛左右亂瞄準備找個機會開溜。有這麼一堆人瞪著眼睛看著,讓我接受這記者的採訪我還真有些不適應!正好這一眼瞄到了旁邊的孫教授,連忙一手拉住胡志強,一手拉了孫教授:「走,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研究下這個手鐲的問題!」站起了身正想跑,忽然又覺得就這樣把李倩撇開似乎不太好,於是又招呼了一句,「那個,流落河的事情劉彬也知道,你先去問他,我們先搞定這對手鐲。」說完頭也不回,拉了二人穿過人群就出了船艙。
我們搭乘的是一艘七八米長的兩層木機船。船艙包括了船尾和船身中部。船頭是處較為空曠的平面,除了出船艙的門以外兩邊還有上去上層甲板的樓梯。所謂上層甲板其實也就不過是船艙的蓋板,因為比較結實,上面同樣可以站人而已。駕駛室則在船尾,看起來要高出上層甲板一截。
我出了船艙,被迎面而來的河風一吹,頓時覺得涼快了許多。回頭一望船艙裡,劉彬正抓緊了機會圍著李倩說話,李倩卻還在往我這邊張望。我趕緊拉著孫教授及胡志強二人挪到船邊挨著船舷坐了。心裡卻在尋思著這趟多了這個女記者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麻煩來。
這不是我不喜歡記者或者是對女性有偏見,而是就我們這次所謂的考古活動來說,實在不適合多一個女人來。雖然說起來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但實際上,很多事情確實是不適合有女人參與的。
我兀自在心裡想著那些女人帶來麻煩,胡志強卻在邊上同孫教授說起了話。
「這個手鐲,你看出了什麼沒有?」胡志強望著孫教授手裡的手鐲問了一句。這手鐲對於胡志強來說關係重大,所以他始終忘不了這手鐲的事情。
「這個手鐲嘛,但是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孫教授想了想說道。「看起來它的年代是滿久了,至於其他的,就看不出什麼了。聽衛君志說這手鐲原來一對都在你奶奶手上,後來給那狐狸偷了一隻去。關於這狐狸為什麼會偷這手鐲,我倒是知道些類似的事情。」
「哦?那是怎麼回事?」我本來在瞎想,沒怎麼留意他倆的對話,可聽到孫教授說到我名字馬上注意起來,剛好聽清楚了後面幾句話,於是搶在胡志強前面問了一句。
「那只白色的狐狸可能是有人養著的,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讓狐狸去偷這個手鐲的。」孫教授說著,還晃了晃他拿在手裡的銀手鐲。
「為什麼?」聽了孫教授這麼一說我又有些奇怪,不過他所說的看起來倒是比較最合理。只是如果有人專門養隻狐狸去偷這隻手鐲,又是為了什麼呢?這人又會是誰呢?這麼這事情反而更加複雜了。
「我見過一些發死人財的,也就是盜墓的,他們盜墓不是整個的把古時候的墳挖開,而是在那個墳的旁邊打一個洞,再鑽進墳裡去偷陪葬的東西。有些洞打得很小,人根本不可能鑽進去,那些盜墓的也有辦法。他們養一些擅長挖洞的動物,訓練過後讓這些動物代替自己鑽進墳洞去偷東西。你說那個白狐偷這個手鐲,我想那只白狐應該就是專門有人訓練過的。很可能訓練那白狐的人,本身就是一個盜墓的!」孫教授慢慢的將他的看法解釋了一遍。
「哦?」我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心裡不免有些吃驚。轉念一想照這樣說的話,那白狐偷這手鐲那也就是個人為的現象,那白狐極其通靈,也是因為有人專門訓練的緣故。這樣那狐仙的行為就能很好的解釋清楚了。不過訓練這狐狸的人又是誰?真的是個盜墓的嗎?
我想想又把這些事情丟到了一邊,因為看起來這些東西跟胡志強他***身份關係不是很大。
我正埋頭想著這些,孫教授見我們聽了他的一番話樣子似乎都有些入迷,臉上頗有些得意,談興一起,對著胡志強又接著說了一句話:「你奶奶應該是苗族人。湘西雖然是苗族和土家族混居,可銀首飾卻是苗族的一大特色。就說銀手鐲,苗家女性幾乎人人都有一對,相信這個你們也見得多了,不過,你們知道這手鐲的由來嗎?」
第一百一十三節
「手鐲的由來?這不就是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輕的女孩喜歡漂亮才弄出來的嗎?」
我正想著孫教授方纔的一番話還沒回答,旁邊忽然又多了一個清脆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