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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如此一路往著上游急趕,我們三人悶聲不響的走了一陣,因為疲悶,劉彬終於又率先開了口,向我們賣弄起他知道的關於苗族草標的事情來。
說起草標,這裡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遠古時候,有一個苗家小伙子阿本同聰明玲俐的姑娘阿貝相愛。不久阿貝被寨主搶去,她便在他們原來經常幽會的地方用茅草結了一個草標,阿本看見草標明白了一切,他想方設法把寨主殺死,阿貝得救了。
於是,「草標」今天成了苗鄉情男戀女幽會的「密碼」。雙方只要看到草標,各人就明白了情人的行蹤。初相會,女的如果先到約會的地點必先在約會的路口上留下一個草標。草標朝幽會的方向,暗示一方先到,示意對方快來。後來者看到這個草標,必須留下一個草標,疙瘩結在茅草中部,橫放在第一個草標上,疙瘩放在第一個草標的中間。這後一個草標暗示過路者,山中有情人幽會,請走別處。行人見了草標,就自覺迴避。
如果有人誤進山裡,撞見別人幽會,就會埋怨自已運氣不好,見「怪」了。而且還要有禮貌地向他人賠禮道歉,並說明誤入幽會地點的原因。所遇幽會的女方,就會寬宏大量,以禮相待,慷慨地贈給撞見者一件東西作紀念。
在湘西鳳凰苗寨苗鄉「草標」還有別的用處。苗家人外出,走到有水井泉眼的地方,總要喝上一口清涼的泉水,然後用茅草系成草標放在井水裡,以示對「水井神」的崇拜。也有在封山育林地帶,在樹幹上繫上草標,以示嚴禁人畜入內等等。
這樣一路說著,枯燥的行程似乎也輕鬆了滿多,只是耳朵裡聽著這些故事,腳下不停的趕著路。不知不覺間忽視了時間的流逝。待到發覺天色將晚,三人中最為活躍的劉彬止住了話題,這時我們離藏了筏子的地方雖已不遠,可如果是想取了筏子便馬上離開卻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又到了上回宿營的緩坡,遙遙的可以望見遠外山崖上的那個怪異石洞。天邊一片濃厚的雲層藉著夕陽的餘輝將天空染成了紅色。再看看近處早已廢棄的雜亂房屋,氣氛一下子顯得沉悶壓抑起來。
劉彬撲到了我們藏著筏子的地方,一邊伸手去搬壓在上面的石頭,一邊催促道:「快點,取了筏子我們趕緊出去!」
我沒說話,動手去協助著劉彬。王濤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了,我們還要出去?」
劉彬和我都沒有答話,只是加快動作忙著手裡的事情。俗話說夜長夢多,尤其是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也許那只白毛怪物還躲在附近等待著機會。我們要是還在這裡過夜,實在不知道會再發生些什麼事情。但是如果要連夜出去的話,天黑了我們還得劃著筏子在河面上漂,又沒個照明的工具,唯一可以讓我稍微放心些的,就是我們的筏子是充滿了氣的輪胎內胎,只要不漏氣就不用擔心它會沉掉。
「我們出去,到了外面就可以紮了筏子順水漂。速度應該比來的時候快多了,到流落河的石灘應該不要很多的時間。那裡比這裡好多了。」劉彬搬完了石頭,扎筏子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準備著走人。
進來的河道裡除了峽谷口那段水道比較湍急,也有一些突出水面的石頭外,出了峽谷的水道除了水流急些,似乎也沒什麼危險。
「出了峽谷口,找個地方扎筏子下河,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我想了想也覺得摸黑出去比呆在這裡過夜好得多。
王濤見我們兩人都這麼堅持,也不再說話。三人一起胡亂搬了那些扎筏子的東西便往外走。出了峽谷口,隨便找個了平緩些的地方到了河邊,待到我們紮好了筏子,準備順水而下時,天空中早已不見了太陽的光輝,剛才佈滿了天際的雲層又厚重了一些,而且似乎又朝著我們的頭頂又拉近了一些。
「不要的東西都別帶了,順便拿點吃的東西就走吧。」我看見王濤還在將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往筏子上綁,不由的說了句。
王濤聽了愣了愣,還沒說話。劉彬已經背著他的包上了筏子,說了句。「走吧!」
我二話不說也上了筏子,現在已經到了河邊紮好了筏子,自然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王濤見我們兩人都上了筏子,搖搖頭,也不再去管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拿了根划水用的竹竿上了筏子,將那竹竿往岸邊使勁一撐,嘴裡招呼了句:「坐穩!我們走了!」筏子便離開了河岸,順著湍急的水流急馳而下。
這裡的水面上也不用人去划水,仍由筏子順著河水往下漂便是。我們三人也樂得省些力氣,各自用手抓緊了筏子上綁的繩子穩住自己的身體,同時去觀察河岸。
不知道隨著水流漂了多久。天色終於徹底暗了下來,四周如同抹了濃墨一般的漆黑一片。我空出支手摸了那只發紅光的手電在手裡,可紅色的手電光也照不出多遠,甚至都看不到河岸。
這天怎麼這麼黑?我正疑惑著,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隨著天崩地裂般的一聲炸響。我的視線裡一下子變得一片慘白,耳朵裡也儘是那聲炸響的迴響。還沒回過神,恍惚間聽到王濤咬著牙齒罵了一句:「媽的!又要下大雨了!」
彷彿是為了印證王濤的這句話,此後天空中的閃電連續不斷,耳邊也儘是轟轟的雷聲,根本聽不到了其他聲音。不多時,濃密的雨點便砸了下來,於是耳朵裡又多了一層辟啪的水響。
藉著閃電我努力去觀察河岸,希望能找個平緩點的地方上岸。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的境地,我自然是不願意冒著大雨在這河上玩漂流。我剛從岸邊的景物裡找出了些熟悉的印象,坐我前面的劉彬回過頭來湊到了我的耳邊,伸出一手指著我背後,大聲的叫道:「看!看哪裡!」
「什麼?」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順著劉彬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道高達數十丈的石崖,看那輪廓依稀有著一些印象。我正奇怪著劉彬讓我看那石崖幹嘛的時候,一道強烈的閃電劃破了夜空,那石崖崖底現出一個巨大的黑洞,猶如一隻巨獸張開的大嘴,正虎視眈眈著對著我們方向。
這有個洞有啥奇怪的?我正迷惑著,劉彬抓著我不知大叫些什麼,指指那個巨大的黑洞,又指了指我們筏子。
我順著劉彬的指示來回看了幾眼,忽然覺得那山崖下的黑洞離我們又近了一些。仔細一想,頓時驚得變了臉色!
那黑洞想來是條地下河的出口,現在雨大水急,外面河道的水量大了,正反湧進那條地下河裡,而我們的筏子,也在順著水流,往那巨大的黑洞裡湧去!
第一百零四節
眼看著我們的筏子便離那地下河的洞口越來越近。因為有了一次在地下洞穴裡的經歷,我對這些通往地下的洞穴都有了一些說不出的顧忌,此時看著我們的筏子就要順著水流給衝進那黑洞裡去了。急切間我也沒空去理會劉彬到底叫了些什麼,回頭衝著拿著竹竿的王濤大叫了一句:「快劃!我們要給衝進洞裡去了!」
王濤一時還沒理會我的意思,我也顧不得許多,俯下身子伸出手死使去划水。劉彬看到我的動作也有樣學樣,他幾乎整個人都趴到了筏子頭上,兩手死命的往一邊劃著水。希望能將筏子劃出衝往那黑洞的激流裡。
王濤見了我們的動作,因為我和劉彬都俯下了身子,他也看到了那個離我們越來越近的黑洞,二話不說操著竹竿也劃起水來。
只是這筏子過於輕巧,我們三人趴坐在筏子上這筏子吃水也不過三四下的樣子。河裡的水流因為下大雨的關係,從上游彙集了大量雨水過來,越發顯得湍急。我們三人使盡力氣也只能讓那筏子稍稍偏了一些方向,可那去勢,還是直直的對著那黑洞而去。
看到這般的情況我手上沒停下動作,心裡卻是暗暗叫苦,鬼知道那地下水的洞又是怎麼一番情形,這樣給河水沖了進去也不知會遇上什麼樣的狀況。而且一旦進去了,除非雨勢停歇,外面的河道不再往那洞裡灌水,否則僅憑我們三個的人力,又如何能從那洞裡出得來?
「跳水吧!」劉彬看著離那洞口只有了十多米的距離,我們三人的努力又沒什麼效果,乾脆停了划水的動作,回頭大喊了一聲。
「繼續划水!」我來不及細想,大聲回答了一句。捨了筏子跳進水裡的話,憑著好的水性倒是有可能從這激流裡游出去,只是這水下的狀況我們又不明瞭,到了水裡萬一撞上石頭什麼的那當真只有死路一條!
「划不動了!下水吧?」王濤本來在揮著竹竿划水,發現這樣效果不大還很是費力,乾脆也捨了竹竿不用,俯下身子用手去劃。只是這樣作對我們的處境也沒什麼用處。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筏子就已經給水流衝到了那洞口邊上,望著那黑黝黝的洞口,心裡一想這一旦進去了,想出來不知又要費上多少工夫?我這時再也沒空去顧忌許多,下了決心下水搏搏運氣,可剛叫了一聲「下水!」,猛然覺得筏子一頓,前端停住了去勢,整個筏子瞬時在水流的衝擊下往著一邊歪了過去!
這一頓撞得我們三人一陣不穩,幸好沒人落水,我還沒來得及詢問狀況,坐在筏子前面的劉彬又是一聲大叫:「撞上東西了!」
「啊?」我們的筏子入水不過三四寸,能撞得它停住去勢那至少也該是一塊幾乎突出水面的石頭之類的東西。我來不及細想這東西是什麼,心裡只盼著這筏子撞上的東西能大一些,能將我們卡在這洞口上就好。
我正在這麼想著,筏子給水沖得整個橫了過來,似乎可能調個頭換個方向又要往那洞裡衝去!
這時已經到了那洞口邊上,距離那黑黝黝的洞口不過只有了三四米的距離,也沒人再敢提議下水什麼的。如今筏子已經撞在了一個水面下的東西上,人要跳下去極有可能也會撞上。現在能作的也只有坐這筏子上聽天由命。
說起來這麼長一串,其實從那筏子撞上東西然後整個打橫也不過就是三五秒的時間。緊接著筏子又是一頓,打橫過來後的筏子明顯又撞上了什麼東西。這時我變成了側面對著那個洞口,筏子一橫撞得停了下來,因為慣性,我身子去勢不減,「砰」的一聲中撞到了旁邊一個什麼東西上。
這一撞撞得我腦袋「嗡」的一響,肩膀上生疼,眼前冒起了金星。
幸好有得一撞,筏子算是停了下來,整個橫著卡在了那洞口邊上。
我晃了晃腦袋,忍著疼扶著我撞上的東西穩住了身形。一看我前面的劉彬,他側著身子伸出雙手正在旁邊摸著什麼。
我一看他摸的方向,除了幾米外那黑黝黝的洞口外,似乎並沒有什麼東西。
「你在幹什麼?」我疑惑著問了一句。視線一轉去看我扶著的東西。這一看卻驚得我呆了一呆,然後猛然縮回了手!
我剛才伸手扶住的地方,看起來什麼東西都有,即使是不遠外的洞口,看起來漆黑一片,應該也沒什麼東西。可就在這看起來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地方,我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而且伸手扶著它穩住了身子!
「是什麼東西?」我半是驚愕,半是迷惑,不由的脫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