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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吳老二死在了流落河,這事情到最後好像還是沒搞清楚。他說他想去把他大哥和龍荷花的屍骨帶出來,我想他應該也是這麼去做了,只是不知道怎麼的,他自己卻死在了流落河裡。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不由的對這流落河有了一些畏懼。因為這流落河似乎有些古怪。河口裡堆積的亂石堆,按傳說是為了防止巴巖魚精出去害人,但是同樣也可以阻止外面的人進來流落河裡。還有打鯰鬍子的那道山崖下給巨石封住了的洞口。如果說真如傳說所說只是為了對付巴巖魚精,這未免太不可信了些。可是如果沒有魚精,那亂石堆,還有這巨石封住的洞口,又是為了什麼?
第二十六節
我正雜七雜八的想著,忽然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旁邊的河裡傳上來的,「嘩啦嘩啦」的不斷,有些像剛才我和王濤在那山崖下面打魚時,那些魚躍出水面發出的聲音。
我聽到這聲音一陣奇怪,難道那些魚又跑到這裡來了?旁邊還在燃著的篝火在風中一閃一閃的,發出的光線根本就照不到遠點的地方。那水裡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慢慢的從遠處移到了近前。最後就到了這石灘的邊上,聽那聲音好像是那些魚到了這石灘邊上就不停的在那河水裡撲騰。
這些魚怎麼了?我沒想到別的東西,就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些魚。找了個手電拿在手裡,我拎著槍走到了河邊,去看那些魚究竟在這河裡幹嘛。
在手電的照射下,原本是綠色的河面泛著一片昏黃的光芒。我往著那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河面上只有河水緩緩流動形成波紋,不見一絲的異常。也沒有任何東西留在水面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剛剛明明聽見聲音的,難道那些魚看到手電的光全嚇跑了?我在心裡納悶,耳朵裡忽的又聽見那「嘩啦啦」的水聲在另一處水面響起。
我馬上調轉手電的方向,照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河面上,還是什麼都沒有,就連那「嘩啦啦」的水聲也同時消失了。
見鬼了!難道我喝了點酒,耳朵不正常了?我在心裡這麼想著,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喝了酒聽覺出了毛病。可是這時,那水聲卻又實實在在的傳進了我的耳裡,只不過又換了個位置而已。
我用力搖了搖頭,仔細的分辯了一下,那聲音確確實實的存在。是有什麼東西在那水裡撲騰著!
我再把手電慢慢的移了過去。手電的光芒掃過河面,再傳到我的眼裡卻只有看似平靜的水面。
那水聲還在響著。我再仔細去聽,卻似乎再也聽不出它到底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
這事情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發毛,將手裡的槍抵在了肩上,瞄著那看似平靜的河面,一點一點的小心掃瞄著。
「你在幹什麼?」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有一支手搭上了我的右肩。
我正瞄著河面全神戒備著,給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那支猛然搭上肩膀的手嚇得身子一抖。還好這聲音熟悉,要不我手裡的槍八成又得走火了。
人嚇人嚇死人,你走過來不知道早點出聲啦!我在心裡埋怨著,眼睛卻是依然盯著河面,剛才那「嘩啦啦」的水聲現在似乎已經完全消失了。
「你聽到聲音沒?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我依舊瞄著河面。
「水裡有什麼東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還沒收回去。我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卻突然發覺身子一陣的僵硬發麻。
身後的這聲音聽起來是熟悉,可是這聲音不是王濤的,也不是張老闆他們那四個人的。那,現在在我身後的這個人是誰?
我的心跳頓時加快了節奏,剛才還殘留的一點酒勁現在也化作了汗珠出現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肩膀上搭著的那支手冰涼冰涼的,似乎還有些什麼液體正順著那手指滑落到我的肩上,然後浸透我的衣服,帶給我一陣浸入骨髓的寒冷。
我沒有再說話,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舉著槍的雙手一陣發硬,不敢回頭,也不敢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是誰?到底是誰?這裡除了王濤和那四個福建人還能有誰?我拚命的想著,心裡又急又亂,只是在直覺上覺得這說話的聲音熟悉,卻怎麼也想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這樣呆了一陣,我不敢動,也不敢出聲。我身後的人也沒動,我們兩個就這麼靜靜的站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浸透了衣服。給這夜風一吹,讓我越發的覺得陰冷。
這麼站著不是辦法,我把牙一咬,心一橫。將槍托移開了右肩,抓穩了手上一用力,扭身就將槍托狠狠的往著身後砸了過去。
揮出去的槍托沒有砸到什麼東西。我自己卻因為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往前趕了幾步這才站穩。
我強壓住心裡的驚慌,就著手電的光四周掃了一遍,沒看到有人,也沒看到有其他的東西。
難道真見……?我止住心裡的念頭,摸了摸肩膀,濕了一片。不知道是汗濕的還是什麼原因。我的額頭上,還在大粒大粒的往下滾著汗珠。
剛才那人是誰?他怎麼來的?現在又到哪裡去了?剛才明明他就站在我身後說話來的。難道都是幻覺?
我的心裡亂成了一團,很是後悔沒事喝什麼酒,現在又驚又怕,卻是怎麼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燃著的篝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滅了,只留下一些尚未燃盡的灰燼在閃著光。
我拿著手電在石灘上掃來掃去,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我又往著河面上掃了一遍,也是一片平靜。剛才的水聲,和在身後說話的人就好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看到一切正常,我的心裡稍微平復了一些,心裡想著回去把篝火再點起來,可一回頭,卻發現剛才空無一人的石灘上突然多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我一聲大叫,舉起槍,將那個人影籠在了手電的光圈裡。
那人沒有回答。他就在那個已經熄滅了的篝火邊上。半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擺弄著什麼東西。
第二十七節
「是誰?」我又大聲的喊了一次。
那個人影依舊沒有一點反應,自顧自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是誰!趕緊說話!」我握著槍的手有一些發抖。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影又是那裡來的?看那身影似乎是光著膀子,在手電的照射下雖然分辯不出究竟是誰,可看那身形卻是讓我覺得有著一些的熟悉。
我沒敢隨便開槍,盯著那人影看了一陣,見他始終只是蹲在那裡,我的膽子便大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幾步,這回看清楚了,這蹲在地上的人影居然是王濤!
「王濤?你蹲到這裡幹嘛?」我鬆了一口氣。剛才那莫名其妙的水聲和不知道到底出現過沒有的站我身後說話的那個人讓我有一些緊張。現在見了有熟識的人,心裡一下子放鬆了好多。
王濤沒有說話,他蹲在那裡不停的擺弄著地上的石頭,嘴裡嘟嘟囔囔的似乎還在念叨著些什麼?
我有些奇怪,向著他走了過去,想過去看看他到底在幹嘛。邊走我邊問道:「你在那裡作什麼?怎麼不說話?」
王濤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我的話一般。我走到了他的旁邊,看到他一臉的呆滯,兩支手不停的從地上揀起石頭,壘起來,然後又拆開。
「這個是我壘的。這個是我壘的。……」這時我也聽清楚了他嘴裡念叨著的那句話。總覺著這句話有些熟悉,再看看他不停的擺弄那些石頭。我猛得想起白天剛到這個石灘的時候,王濤看到這裡原本就有的一個石頭壘成的灶時,就好像說了跟這差不多的一句話。
當時我就覺得王濤的表情有些古怪,看現在他的樣子,難道是白天受了刺激晚上跑出來夢遊來了?
我記得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如果看到有人夢遊的話絕對不能去叫醒他,否則會讓夢遊的那人丟了魂。現在看著王濤在這裡擺弄石頭,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在夢遊,也不敢再叫他,怕萬一他真是在夢遊的話,給我這一叫便叫丟了魂。
我看了王濤一陣,他除了擺弄石頭和念叨那句話外便沒了其他的動作。我的心裡疑惑萬分,我跟王濤認識這麼久了,也沒聽說過王濤有夢遊這個毛病,那他今晚是怎麼回事?又想起剛才的水聲,和那個聽起來有些熟悉的人,我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發毛,今夜,這個石灘上面怕是有些古怪。
王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一片,在手電的照射下透出一股莫名的詭異。再加上他不停的重複著那機械一般的動作和話語,怎麼看,這都不像是正常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