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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我回道:「直呼其名總歸太奇怪,那我以後就叫你北宸吧。」
他挑起好看的眉毛,調戲我道:「可我不太喜歡這個名字。夫人有沒有更好的稱呼,比如夫君,比如相公,又比如你們現代人說的老公?」
我臉一紅,頂嘴道:「有啊!你要是不喜歡我叫你北宸,我還有個更好的稱呼。反正你也活了幾百年了,我以後就叫你老人家好了!」
他聞言瞇起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我心裡一陣發毛,他便伸手過來撓我癢癢。我這人生來最怕癢,被他撓得連連求饒。方北宸卻在此時將我攬入了懷中,將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柔聲問我:「等到從阿布村回來之後,夫人可想去花海小住一段日子?」
我意識到他說的花海,可能是之前我過生日去過的那處紫色仙境。
「好啊,你正好可以教教我種花。」我眉開眼笑道。
方北宸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仰頭看見他正若有所思地出神,或是注意到我的動靜,這才低頭笑道:「好。」
第四十二章小雪行蹤
第二天我回到學校請病假,室友們聽說後關切地問我哪裡不舒服,會住在哪個醫院之類的話。
我怕隨口說個醫院,屆時她們要是前去找我就麻煩了。想了想,我借口說要去一趟外地探親,但是又怕學校不肯批假,所以才找了個醫院開了份假病歷。
周芸聽完罵我:「你他媽的找什麼借口不好,非說自己得了病。莫小雪那丫頭一直沒來學校,現在你又要走,往後晚上想修個長城都湊不齊人!」
我笑了笑,告訴她我去不了多久,快的話下個星期就能回來。
中途收拾東西的時候,周芸神神秘秘地湊到我的耳邊問我:「小罄,我看我們班就你平日和景老師比較熟。你有沒有聽說過,他有雙胞胎兄弟一類的事?」
我聞言一愣,搖了搖頭,問她:「為什麼這麼問?」
她去書桌前拿來自己的IPAD,一邊翻閱著相冊一邊跟我講:「我不是學生會的幹部嗎?前段時間幫學校整理檔案,看見10級有個學長和景老師同名,所以好奇就用檔案室的電腦搜索了他的資料。可是很奇怪,檔案裡所有的照片信息都被刪除了,只是記載著他去年車禍身亡的事。後來我在搜索引擎上找到了車禍的新聞照片,喏,就是這張!」
周芸兩根手指在屏幕上一扯,一條新聞就顯示了出來。
那是一張新聞頁面的截圖,題目是:「C市今晨發生一起車禍,一男子當場身亡。」
內容中粗略地介紹了身亡男子的身份,雖是用了化名,可是周芸說根據信息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景澤。我又想起了那次在景澤公寓看過的死屍,那個眉心帶痣的男子至今都令我印象深刻。
「可是你看下面這張照片,旁邊這個人不是景老師嗎?」周芸又將頁面往下拖曳,下一秒一張清晰的案發現場照出現在了眼前。
死者已經從車中被拖了出來,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周圍圍觀的群眾很多,在一層層的人群中,一頭銀髮的景澤顯得尤為的引人注目。照片中的他盯著地上的死者,一臉深沉的表情好像在籌謀著什麼。
「你說是不是太巧了?景澤老師出現在了景澤學長的車禍現場!」周芸托著腮沉思道。
我一把搶過她手中的IPAD,用手指將屏幕中的景澤不斷的放大,最後他整個人都出現在了屏幕之中。我愣愣地看了他好久,隨即猛地又將屏幕劃到了那名死者的拍攝區域。
腦海裡浮現出在泰國時阿杏對我說過的話:「葉小姐,我之前承諾過會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和你同行的那位景先生就是當初幫著徐寶禁錮我的人。只是那時候他不叫景澤,而是叫肖駿。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仍舊面貌未變。」
沒錯,雖然相貌未變,可是身材卻變了。
現在我見到的這個景澤,他的身形身材就和車禍死去的那個景澤一模一樣!
直至今日,我才能徹底肯定之前的那個猜測--既然方北宸能夠找具肉身換成自己的臉,那麼景澤說不定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新聞中的車禍現場,他或許就是潛伏在一旁,選擇好了這一具肉身。
可是還有一點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方北宸是鬼魂,所以要借助肉身來行走於世間。可是如果按照狐妖之前的說法,景澤他沒有人與鬼所擁有的七情六慾,他就並不屬於這兩者之間。
我試圖在搜索引擎上輸入「肖駿」這個名字,可以結果卻搜索到了十幾萬條無法甄別的消息。
我把IPAD還給周芸,周芸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忙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又擔心她多疑會讓景澤對她下手,就說這世界巧合多了去,叫她別太在意。周芸點點頭又翻到床上去看書去了。
我心不在焉地收拾書包,腦袋裡卻始終無法停止思考。
想來想去,我漸漸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之中。自我認識景澤至今,雖然發現了他的諸多破綻,又憑借這些破綻找到了一些所謂的真相。可我即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假的,知曉了他不斷更換肉身這一件事。卻連最基本的,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都猜不透!
我苦笑。
算了,就算我知道了他是個什麼東西,其實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既要利用靈玉,看來就絕不會傷了我的性命。我少了對他提防的需要,也就沒有必要對他追根溯源。
想明白這一點後,我便又安心上了一下午的課,放學之後回到家打點好一切,早早地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方北宸來樓下接我,我與他一起去到機場同景澤匯合。
九點的早班機也不知怎的,一直拖到中午12點才在乘客們的罵聲中起飛。抵到L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整了。
老天爺像是在暗示我們這次行程的不順。
飛機著地之後,我們接連經歷了廊橋不夠用、行李延誤等突發狀況。最後總算是從機場趕到了火車站,又被通知火車晚點。
將近黃昏時分,匡當匡當的火車聲才從遠處駛來,候車的人群一窩蜂湧了上去。
我找到了座位,就招呼方北宸和景澤過來。四個人的卡座,我和方北宸坐在一排,景澤坐在我的對面。不一會兒,又從過道裡走來一個年輕女孩。她拿出車票看了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景澤旁邊的位置。
那女孩看樣子十七八歲,梳了一個丸子頭,臉上的皮膚有些黝黑。見我看著她,她衝我一笑,露出一嘴的小白牙:「嘿,我叫葉甜,你呢?」
我估計她也是客氣地打個招呼,畢竟不知道與我們要同座多久。
「你好,我叫葉罄。」我微微一笑答道。
「哇,那我們還是家門呢。」葉甜的笑容格外燦爛,「你可以叫我小甜,這兩位帥哥是你同伴?」
我並不希望和她多聊,生疏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姑娘也不懂得看眼色,又高聲問我:「你們看起來像是大城市的人,這次是要去哪裡旅遊?」她說著探過頭來瞥了一眼我放在桌上的車票,又「咦」了一聲,「蘭橋鎮?你們該不會也要去阿布村吧?」
我心說阿布村偏僻,村裡的人幾乎不外出,村外的人又難得進村一次。要是這個葉甜告訴我她也要去阿布村,那我就不得不對她的身份來歷產生懷疑了。
方北宸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笑了笑問她:「小甜姑娘,你也要去阿布村?」
葉甜搖搖頭,解釋道:「我是蘭橋鎮人,其實除了我們鎮子上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阿布村的存在。可是上個週末我在鎮上碰巧遇見一對雙胞胎姐妹,她們出一千塊請人帶路去阿布村。那個地方不通汽車,後來還是我二舅接下的這樁生意,找了輛騾車送她們去的。可是她們進了村子之後,一不像是旅遊的,二也不像是寫生的,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最後我二舅只得一個人回來,還埋怨說其中的一個姑娘成天不搭理人,你們說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