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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景澤去辦了出院手續,下午的時候我又坐上了他那輛SUV。
這段時間以來,我全身上下可謂是傷痕纍纍。這三天在醫院的修養算是讓我養好了傷,也養足了精神頭。
景澤將手放在方向盤上,沉聲問我:「現在去哪裡?」
我正準備答話,肚子倒是搶先一步替我作出了回答。三天的不吃不喝令我飢腸轆轆,景澤聽見我肚子的抗議,繼而道:「帶你先去吃飯。」
我們來到了最繁華的步行街商圈,選了一家人相對較少的海鮮粥館。
我點了一道生滾魚片粥,服務員又特地推薦了一份烏雞人參湯。景澤聽到她說有滋補的功效,便連價格也沒看就點了兩份,樂得服務員合不攏嘴。
我本來是想安安靜靜地喝粥,可是大腦卻像是打了興奮劑,不停地運轉著那些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問題。
景澤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見我吃得心不在焉,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還記得上次在地下賭坊,你用沾血的靈玉消滅那只衰鬼的情景嗎?」
我仔細回想了一番,那次太過驚險,我自然是記得的。
我點點頭,景澤又低聲道:「靈玉沾上主人的血後被喚醒,會釋放出強大的力量吸收週遭的鬼魂。只是每使用一次,相應的也會耗費主人原有的陰氣。一兩隻自然無妨,不過多了就會有危險,靈玉歷代的主人就有因此而斃命的。這次也一樣,沾上你心頭血的靈玉雖然吸收了三百具嬰靈,可是你的陰氣也快被耗盡。好在你身上有另一股特別強大的陰氣維持,才讓你保住了一條命。」
那一股陰氣應該就是方北宸之前灌給我的無疑。
我聽過後只覺得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我又扒拉了幾勺子粥,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天我穿越到2014年後,明明景澤也和我一起穿越了,還真真切切地坐在我的身邊。可是為什麼當我去叫他時,他卻像死去了一般沒了呼吸?
這個人實在是太神秘了。
我和景澤打交道也非一兩日,料定當面問他未必會有真話。想了想,我裝作不在意道:「景老師,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我去到2014年後,原本那個時候的我還存在嗎?」
誰料他這隻老狐狸一眼就識破了我的心思,冷笑著反問我:「你看見了什麼?」
我一怔,索性將內心的狐疑一股腦傾瀉了出來。我將那天發生的事講給景澤聽,說完無比認真地問他:「景老師,看在我們也算患難與共的份上,你就不能給我交個實底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想要得到靈玉的人。」景澤面不改色,「至於2014年你看見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我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又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那天的情景。我醒來後景澤還在昏睡,身邊的小女鬼步步逼近,我情急之下一邊躲避一邊用手探他的鼻息。加上走廊光線很差,我並沒有看清他的五官,只是在潛意識裡認定他就是景澤。
畢竟我在睡著之前,景澤就在我的身邊。可如果不是他,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他這一說,我倒是沒了底氣,低聲喃喃道:「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服務員此時將兩盅砂鍋雞湯端了上來,雙眼冒心地望著景澤介紹道:「兩位,你們點的烏雞人參湯。」
「全放到她那邊。」景澤吩咐道。
我看見跟前兩盅棕紅色的砂鍋,聞著香氣宜人的肉味,頭皮一麻又聯想到了倉庫裡的神湯。
服務員彼時已經揭開了蓋子,笑嘻嘻道:「小姐,我們的烏雞是用文火燉了七個小時,軟糯得入口即化,您快趁熱試試吧。」
我想起王可說過,那一具具嬰兒的胚胎就是被燉得很耙。
胃裡一陣噁心,我摀住嘴巴乾嘔。這個服務員也是個不會聊天的典範,見我這樣居然笑道:「這個湯孕婦喝了也是很好的,小姐,您先生真是疼愛你。」
景澤聞言破天荒地笑了笑。
我無力辯解,起身衝去了洗手間一陣狂吐。
用清水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桌上的兩盅湯已經被撤走了。景澤冷冰冰地看著我,微微彎起唇角冷笑道:「葉罄,今後還多管閒事嗎?」
他媽的,敢情他故意點兩盅雞湯就是為了噁心我?!
我心裡那個氣,第一次正面主動和景澤對視。我瞪了他一眼,故意氣他道:「當然要啊!你管得著我嗎?!」
下一秒,他唇角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又逐漸恢復了那一副臭得要死的面癱臉。
我心裡不由得煩躁,心說你憑什麼欺負老娘?你別以為你會點驅鬼打架的招式就能唬住我,我葉罄也不是嚇大的!你他媽不就手裡有點我報假警進局子的證據嗎?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不了被學校記個過!
我越想越憋屈,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出了餐廳,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我這人其實不愛哭,也沒有一般的小女生那樣脆弱。當下我流淚,不完全是被景澤給氣炸的。我想起這段時間超出常人想像的經歷,想起幾次來的死裡逃生,想起我那不爭氣的老爹。當所有的情緒都湧上心坎,積攢許久的眼淚也就爭先恐後地掉了下來。
我一邊朝外面跑,一邊在心裡告訴自己別他媽的丟人,這是公共場合,那麼多人看著呢!
最後我跑到馬路邊的站台,抹了一把眼淚等公交車來。好在現在是中午,站台空無一人,沒人注意紅著眼眶的我。
身後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一回頭就看見是景澤追了出來,正緊皺著眉毛看著我。
「景老師,你還有什麼想教誨的嗎?」我吸了吸鼻子沒好氣道。
景澤沉默了片刻,幽幽道:「跟我開車回學校。」
我甩開他的手,瞪著他:「景老師,我自己有腳會走。就不勞你費心了。」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肩膀被人一推,緊接著整個後背貼在了一幅燈箱廣告牌上。景澤修長的手臂將我鉗制住,淬不及防來了個壁咚。
我看見他近在咫尺的俊臉,銀色頭髮下的眉毛越皺越緊,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在我鼻尖徘徊。隨即,耳邊聽見他冷得令我害怕的聲音:「葉罄,我的耐心已經磨光了。」
我使勁地推開他,可是他卻紋絲不動。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景澤突然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似地扛在了肩上。我的頭和胳膊懸在半空之中,捶打著他的後背罵道:「你他媽的放我下來!」
他沒有理會我,一路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將我扛到了車子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我給塞了進來。
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已經飛快地上了車鎖住了車門。
我又發洩式地拉了好幾下車門,景澤不動神色地繫好安全帶,幽幽道:「一時的情感衝動只會讓自己置身險境,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誤。」
我冷哼了一聲:「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