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我看了看身後還沒撤的靈堂說道：「我怕……我一個人怕得很，我跟你們一起去嘛……」
我媽想想可能覺得也是，也就沒說什麼了。
剛走到村口，我們就撞見了三爺爺和我奶奶，還有幾個人抬著我爸。我爸現在是臉色發青，口吐白沫，肩膀被咬了的地方在流著黑色的膿血，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三爺爺見到我們，問道：「黑糯米呢？！」
我媽急忙把裝著黑糯米的袋子遞給了三爺爺，三爺爺從他隨身帶著的布包裡摸出了個什麼玩意兒塞進了我爸的嘴裡，然後把黑糯米灑在了他的傷口上。我看著我爸傷口上冒出了陣陣青煙，越看越邪乎。
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塞在我爸嘴裡的是黑驢蹄子，據說可以辟邪的。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三爺爺讓人把我爸放在地上，我爸就在地上打滾，嘴裡發著『嗚嗚嗚』的聲音，他伸手想把嘴裡的黑驢蹄子拿出來，但是被我三爺爺給制止了。別看我三爺爺一把年紀了，力氣還大得很，我爸被他抓著手腕都沒辦法掙脫。
我跟我媽都看傻了，我媽連哭都忘記了。過了好一會兒，我爸才終於消停了下來，躺在地上沒動靜了。三爺爺招呼著人把我爸往家裡抬，還時不時在我爸的傷口上灑把糯米。
回到家裡之後，三爺爺就把我爸綁了個結結實實，我知道，這是防止我爸傷人，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爸究竟還算不算活人了……
大奶奶還真夠狠的，之前想殺我，現在還把我爸害成這樣，說不恨她是假的，我現在恨不得把她墳給刨了。但是也沒用啊，昨晚黑白無常應該把她屍體送回墳裡了，不知道是誰又把她屍體給弄出來了。
我媽一直在院子裡哭，我怎麼勸也沒用，她大概是覺得嫁到這個家很後悔吧，沒怎麼享福，就遇上了這種事情。
我突然想起個事，死鬼閻王早上走的時候好像跟我說過什麼，那時候我都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也沒聽清楚，只是大概記得他說把玉珮放我枕頭下了，讓我有事就對著玉珮怎麼怎麼著。
我立刻跑到了我昨晚睡的房間，果然在枕頭下翻出了那塊白色的玉珮。我努力的回憶著死鬼閻王究竟跟我說過什麼，可是該死的就是想不起來。我都快急哭了，只能對著玉珮瞎喊：「我爸要死了，你能不能救救他啊？這村子都快完了，我要怎麼辦啊……」
第十九章 凡事講個理
突然，玉珮裡傳出了死鬼閻王的聲音：「我早料到要出事，我也早跟你說過的，這村子你不回來最好。」
我看到了希望，急忙對著玉珮說道：「事情都這樣了，說這些也沒用啊。為什麼村子裡的人都要死？死**害活人你就不管管嗎？你好歹是個閻王，難道你就不管嗎？村子裡的人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非得死不可？你給我說清楚啊……」
玉珮沒聲兒了，我著急了，對著玉珮又拍又打：「你說話啊……」
過了好一會兒，死鬼閻王的聲音才又傳來：「我早就說了，死人活人平等，凡事講個理。要是誰做得太過激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讓你娘離開吧，她不是渡村的人，這件事跟她沒關係，留下就是個死。至於你，你走了也是一樣，你原本就是渡村的人，我只能保你，你自己看著辦。」
他說的我娘自然就是我媽了，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我媽是鄰村嫁過來的，並不是渡村的人，既然她能沒事，就必須讓她先離開這裡，現在是能活一個算一個。
我急忙跑到了院子裡對我媽說道：「媽，你快點離開這裡回城裡，其他的你別管了！」
我媽看了我一眼說道：「現在我能走嗎？你爸都成這樣了……家裡死了這麼幾個人，我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我搖了搖頭說道：「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是你必須走，你不能留在這裡。這件事跟渡村的所有人都有關係，你不是渡村的，你是從外面嫁進來的，你不走就是白白送死！媽，你就聽我一次吧，我不會騙你的！」
我媽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說道：「小音，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昨晚上小姑姑來找過我，就是嫁給了陰人死了的那個小姑姑。我腳上的血泡也是她給我塗藥治好的。你不是問我身上的印子哪裡來的嗎？昨晚上小姑姑走之後閻王來了，閻王就是四年前跟我結陰婚的人。我知道你一輩子不信邪，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你走吧，算我求你了，渡村的事兒沒那麼簡單……」
我媽頓時整個人都像傻了一般，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荒唐……這些事兒怎麼都衝到咱們家人頭上了，真是作孽！音音，你跟媽媽走，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乖，聽話……」
我退後了兩步說道：「跑不掉的，我們學校看門的老頭兒也死了，赫源也死了，我估計赫源的家裡人也跑不掉，渡村的人都得挨著死。逃走是沒有用的，這件事必須得解決掉，不然整個村子的人就都得等死了！」
我媽不依不饒的拽著我說道：「你一個小孩子留在這裡除了等死還能幹嘛？你跟媽走，咱們去找警察，我就不信治不了那些牛鬼蛇神的……」
我甩開了我媽的手說道：「你清醒點好嘛？警察也是人啊，他們來了結果也是一樣。只會讓我們別信什麼鬼神，然後批評一番就走，還能怎樣？說不定還多還死幾個人。」
我媽還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我沒轍的時候，三爺爺從堂屋走了出來：「阿雲，我知道你以前對我也有不小的意見，音音的婚事是我跟她奶奶操辦的。但是這次你務必聽我一次，趕緊離開吧，相信我，音音是閻王爺的人，她不會有事。這是咱們渡村的人欠下的債，遲早要還的，跟你沒關係。你趕緊走吧，趁著天色還早。」
我媽還是不大相信：「閻王爺？說得太邪乎了吧？我不相信，除非你們把閻王喊出來。只要他跟我說音音沒事我就信，不然我今天也必須帶音音一起走！」
三爺爺看了看我說道：「音音，不然你跟你媽一起走吧。」
我肯定是不願意的，我不是什麼活菩薩，我也沒能力做到保護全村的人，但我不想看著我的親人一個個死去，為了我爺爺的事，還死了兩個村子裡的人，發生了這些事村子裡的人還是在幫著我們家忙活，於情於理，我想幫他們。我要留在這裡，必須想辦法說服死鬼閻王，只要他插手，這件事情應該不難辦。
「我不走，三爺爺，已經死了幾個人了，真的要看著村子裡的人都死掉嗎？那些比你有能耐的道士和尚都跑了，但你沒跑。你都能做到，我有什麼做不到的？我要跟著你學驅鬼的法術，我也要出一份力！要是說不服閻王幫我們，我們就跟那些鬼拼了！」我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媽朝我吼道：「你跟著瞎摻和什麼？！你的命保住就算不錯了！非要折騰死了才滿意嗎？！你現在就跟我走！快點！」
我躲在了三爺爺身後：「我不走！我說了不走i就是不走！」
三爺爺也被我媽鬧得煩了，說道：「你不是要閻王爺跟你說嗎？我去請請他，我自認沒那能耐，但是試試還是可以的。你別鬧了，現在已經夠亂了！」
我媽瞪著三爺爺說道：「行啊，你去請，我看你請不請得來！」
三爺爺還真的說做就做，辦搬了張桌子，搭上了黃布，擺了香鼎就開始有模有樣的做法。我媽看樣子是死活都不相信三爺爺真的能把閻王請來跟她說話的，我也很無奈，誰知道那死鬼會不會回應？
我奶奶這時候從側屋走了出來，見我三爺爺在做法，問道：「這是幹啥子？」
三爺爺看了我媽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阿雲喊我去找閻王爺，非要保證音音沒事才罷休。喊她走她又不走，音音是渡村的人，走到哪裡都是一樣，還不如留在這裡看看這件事能不能解決。」
我奶奶臉色不太好看：「你管她做啥子？音音是我們樊家的人，她做得了主？她愛走不走，覺得我們全家都虧欠她是不是？脾氣一天比一天大，老三，你莫管她！」
第二十章 兩難
我媽雙手叉腰瞪著我奶奶罵了起來：「哪個有你這瘋子凶哦？好意思說我女兒是你樊家的人，我不曉得她除了姓樊，哪點像樊家的人了。樊家的女娃兒都是被你們往死了整，除了像我像你這些外姓嫁進來的，姓樊的女娃兒基本都死絕了的。現在看我音音沒死，你們不甘心是不是？！」
通常我媽跟我奶奶吵架我是插不上嘴的，我媽護這我這種心態也不是不對，我們家的事誰都知道，但無可奈何，所以就說不清誰對誰錯了。我只知道我們家延續的陰婚有關一場契約，陰契，具體的我不清楚，因為每次家裡的人談論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會變得無比的敏感，沒誰會繼續說道最後。
我奶奶也不甘示弱：「你以為這是我想的嗎？你要是覺得嫁進來我們家虧欠了你的，你就走，沒得哪個攔你！」
我有些慌了，記憶中奶奶和媽吵架從來沒說過讓我媽走的話，但是這次她說了。我知道這跟我們家這幾天出的事有關係，我爸現在也成了這樣，還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奶奶心裡也煩也難受，現在我媽跟她吵架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到了這種時候，兩邊都是我的親人，我能說什麼？
我媽一聽我奶奶這麼說，頓時也火了：「好啊，走就走，哪個稀罕在這裡是不是？一攤子的破事！」
說完我媽就進屋收拾東西，我見狀急忙追了上去：「媽，你別生氣了，現在家裡都成這樣了，讓你走也是為了你好……」
我媽不聽我的勸，拽著我說道：「你也必須跟我一起走，今天要是誰敢攔著不讓你跟我走，我就跟誰拚命。反正我不管，這些年我受夠了，要是嫁給你爸之前讓我知道樊家有這些破事，我就是死也不嫁給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