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奶奶看了看我，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那個『東西』剛才說你懷了陰胎，那可是鬼胎，要命的啊！作孽喲……」
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裡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多活了四年我還奢求什麼？
突然，站在我跟前的一個人身體猛的一抖，開始抽搐著倒在了地上。我覺得有溫熱的液體灑在了我的手背上，三爺爺和其他人急忙去查看情況，我抹了抹手上的液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再看向地上的人時，有人拿著手電筒照著那個人，那個人已經不再抽搐了，胸口的一個大洞還在往外冒著血。
三爺爺臉色十分難看：「鬼挖心……這裡不止一個鬼……」
我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胸口，死鬼突然衝我喊道：「閉著眼左右各轉三圈，然後睜開眼一直往前走，看見什麼都別停下！」
我潛意識的去相信他，忙對眾人說道：「跟著我，閉著眼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然後睜開眼一直往前走，看見什麼都別停下來！」
村子裡的人明顯不那麼相信我，還是三爺爺跟我奶奶先跟著我一起轉圈。等轉完，我徑直往前走去，幾乎是目不斜視，生怕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
背後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你們要去哪裡啊？」有人忍不住回頭了，三爺爺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都說人的肩頭有兩盞燈，代表著陽氣的旺盛，要是半夜背後有人喊你，你一回頭，呼吸就會弄熄肩頭的燈，燈熄了，陽氣不足，難免遇上不乾淨的東西。在背後叫你的是鬼的話，那你就完了。
果不其然，我聽到了一聲慘叫，還有咀嚼的聲音。我哆嗦著不敢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那個被附身的人不知道死沒死，反正已經死了的有兩個了。
一著急就容易出錯，腳底下一軟，撲騰的趴在了地上。我看了看手肘，估計是破了皮，看不太清楚。一隻手伸到了我面前，我說了聲謝謝，把手伸了過去。注意，我以為是三爺爺或者奶奶亦或者是其他人打算拉我起來，但是當我抬頭的時候，看到的是白無常那張慘白兮兮的臉。
我當時就嚇得六神無主：「死鬼救我！白無常來找我索命啦！」
第十五章 閻王
白無常嘴角抽了抽：「不不不，你真愛開玩笑，誰的命都沒你的命金貴啊，我哪敢啊。」
我看了看其他人，三爺爺和奶奶就地盤腿坐下，三爺爺口中在念著什麼我聽不懂的東西，手裡還拿著黃色的符紙。村民們就都圍在一團，個個一臉驚恐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白無常。
「白無常，你來此所謂何事？！」三爺爺突然停止了唸咒語，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符紙問道。
白無常發出了一陣尖細的笑聲：「嘿嘿嘿……這些個鬼可不是我跟大哥帶來的，咱們來這裡自然是奉了閻君之命，何況，這裡還有魂兒要收呢。」
我看向了死鬼那邊，他有些應接不暇，不知道哪裡來的三個女鬼正在跟他過招，黑無常那在夜間不隱身也不易被發現的身體也穿梭在三個女鬼之間，一旁還站著一個看似兩歲的娃娃，穿著紅肚兜紮著沖天辮拍手叫好。
這尼瑪……我忍不住在心裡爆粗口，太詭異了……
三爺爺的緊張不難看出來，他手都有些發抖：「你……那邊有惡鬼你不收，你纏著我家囡囡幹嘛？！」
白無常捂著嘴怪異的笑著：「三爺，那幾個鬼我可治不了，還得閻君大人親自出馬，這女娃娃的安危你暫且別管，有我，你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了。」
突然，一個猶如戲子唱戲般的聲調響起：「閻王出行，活人勿視，百鬼退避！」
白無常笑嘻嘻的說道：「三爺，不閉眼，要死的哦。」
三爺大喝一聲：「都給我把眼睛閉上！閻王不是咱們能看的！」
他們說的什麼我都聽不進去，因為那戲子唱戲的聲音那麼熟悉。跟我四年前那一晚我聽到的如出一則，這勾起了我的回憶，並不太好的回憶……那句戲詞我也當只是戲詞而已，要是真的理解的話，理解不通。死鬼不是閻王，而戲曲裡卻有一句『空山白雨，閻王娶妻』。理解的字面意思不就是娶我的是閻王麼？難不成死鬼還是閻王？閻王怎麼會連幾個小鬼都擺不平？折騰半天了都。
我目光一直看著死鬼，心情有些複雜，突然，天空出現了四個白衣飄飄抬著轎子的人，不，那不是人，人怎麼會飛在天上？我隱約看得見那只用薄紗遮擋的轎子裡坐著一個人，那就是閻王嗎？
我看著死鬼變成了一道紅光飛進了轎子裡，我心裡頓時咯登的一下，這什麼情況？
之前跟死鬼纏鬥的那幾個女鬼想跑，但是被一堵牆擋住了，那個紮著沖天辮的娃娃躲在一個女人後面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黑白無常上前對著轎子說道：「恭迎閻君大人！」
我不願意想太多，衝著那漂浮在空中的轎子喊道：「你把死鬼藏哪兒去了？！我看見他飛進了你的轎子裡！」死鬼也是鬼，那閻王不會把他給收了吧？
轎子緩緩的下沉，落在了地上，那四個抬轎的都是穿著白衣的女人，都蒙著面紗，看不清面貌。一個女人上前撩開了青紗帳幔，我看著戴著惡鬼面具的死鬼從轎子裡走了出來，除他之外，再無別人。
我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我從來沒想到過四年前那晚戲曲中的『閻王』會是真正的閻王。看來四年前那句戲曲是真的，娶我的就是閻王，也正如黑白無常之前在樹林裡交談中的一樣。死鬼其實是閻王的分身，現在才是閻王的本尊。黑白無常口中的那個『活人小娘娘』就是我。
不然怎麼解釋現狀？從轎子裡出來的閻王跟死鬼的穿著一模一樣，連面具都一樣。他腰間掛著的玉珮，就是那塊雕刻著龍的白色玉珮。死鬼之所以打不過那幾個鬼，大概就是因為他只是個分身吧……
我突然覺得之前的擔心有些好笑，看著死鬼閻王朝我一步步走來，我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三爺爺……奶奶……我怕……」
三爺爺說道：「音音，不是三爺爺不幫你……我也聽見了四年前的那句戲曲，你嫁給了閻王，就是他的人了……」三爺爺大概之前也跟我一樣只是猜疑，現在才敢確定我嫁的就是閻王。
我想哭又哭不出來，我覺得現在的死鬼跟之前的死鬼不一樣，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大概就只是感覺上的吧……
白無常笑嘻嘻的說道：「小娘娘，你莫怕啊，閻君大人又不會吃了你。」
死鬼突然抬手捏住了面具，緩緩的把面具摘了下來……我摀住了眼睛，完全不敢看，我之前就該跟三爺爺他們一樣閉上眼睛裝孫子，現在可好了……
「之前你不是還『死鬼、死鬼』的叫得起勁麼？怎的？現在倒是怕了本王了？」死鬼的聲音就在我面前。
我不敢說話，一步步往後退著。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我渾身一顫：「我……我就叫著玩的……我還沒活夠，我才十八歲，別殺我……」
我突然很想見我爸媽，他們留在家裡沒一起來找爺爺的屍體，家裡也需要人打理。
「你之前不是好奇我長什麼樣子麼？不看看？」他說道。
我搖頭：「不好奇，我一點也不好奇……」
他鬆開了我：「也罷，省得嚇著你，本王去清理那些不知死活的小鬼，你給本王好生呆在這裡，別亂動。」
我急忙點頭，大氣都不敢出。
我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直到周圍都安靜下來，三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敢放下手睜開眼睛。閻王和黑白無常還有那幾個抬轎的人都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開始響起了蟲鳴聲，一切又歸於了正常，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要不是之前被鬼殺掉的人的屍體還在，我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發生過。
奶奶也沒說什麼，招呼著眾人抬著被害死的人的屍體往村子走去。我一路沉默著，渾渾噩噩的，三爺爺在我旁邊絮絮叨叨的說道：「明日一早到後山去尋你爺爺的屍體，要不是閻王爺提點，怕是找不到了
第十六章 故人想見
我一瘸一拐的走著，身上冒著虛汗，回到家裡，我洗了個澡用熱水泡著滿是血泡的腳。院子裡有人在哭天喊地，畢竟死了人，我奶奶和三爺爺都在安慰著被害人的家人，因為一起出去找我爺爺的屍體才出事的，我們家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