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節

陵清正要下來，玄蒼頓住腳步回頭道：「你在這陪著他吧！」
玄蒼指了指還窩在車後面睡覺的路西耀，陵清回頭瞥了眼，似有糾結的擰了擰眉，最終還是有些不甘的坐了回去。
「我說你倆快點啊！別把道士我一個撩太久！」我和玄蒼剛走到門口，就見到身後的陵清探出頭，朝我們喊著。
我和玄蒼頓步，回頭頗為無奈的看向陵清。
伸手欲推大門，卻恍然發現那門，竟然從裡面鎖死了！
「誒？」我有些納悶的抬頭看著玄蒼。
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了，這房子竟然還沒有開門。可見不是早已經出了門了，就真的是如那個大媽所說的，他們在屋子裡多日未出。
「玄——」正欲開口詢問玄蒼，雙眼卻瞥見門扉上厚重的灰塵。
剛剛我伸手敲門時，手指上也沾了不少塵土。
玄蒼立即察覺不對勁，轉身剛欲拉著我離開，面前緊閉了十幾天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給拉開。
『吱呀』一聲……不知道為什麼，這門似乎比之前沉重了幾分。
「……你……」門內走出來的人，在見到我時愣了一下。面上震驚與一閃而逝的驚恐，叫人不覺心情一陣下跌。
「我……我只是聽說——」我支吾了半天，最終索性懶得再開口解釋，轉而問道：「你們沒事吧！」
開門出來的，是衣服鬆散，面色灰白的男人。
不過十幾天沒見，他比之前見著的時候，似乎更消瘦了不少。
他搖了搖頭，眼中恐懼慢慢轉變成擔憂。
「哎……」父親低頭長歎了一聲，語氣聲調間，全是無奈。
我上下掃了父親一樣，寬鬆凌亂的衣裳，再加上已然全部花白的頭髮。一夕之間，他就像是老了十幾歲。
「怎麼了嗎？」我小心的看著他，生怕自己聲音大點兒，會將他給嚇到。
多年來，第一次父親站在我面前，這麼近距離沒有逃走，更沒有畏懼的神情。這讓我覺得略微怪異之外，更多的卻是欣喜。
「你媽她……」父親支吾糾結了半天，最後卻只從嘴裡說出了這三個字。
我心頭猛然一顫，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之前訣別不相往來，也只是希望他們能安好。
現在知道他們活得並不好，我也難以將其棄之不顧。
「她怎麼了？是不是病了？你們這麼多天不出門，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伸手想要上前拉住父親，卻被一旁的玄蒼先一步拉住。
我側頭疑惑的看向玄蒼，他垂著眸沒有看我，好似這個動作是無心之舉。
父親後退兩步，將屋子的大門給拉開。外面陰狠的天氣，也並沒有什麼太陽。光線透過大門，將屋子裡的黑暗驅走了不少。
「那天你們走後，你母親一直很傷心……一個人回到房間裡哭了很久……」父親折回身往屋子裡面走。
我拉著玄蒼，也跟著走了進去。
大廳裡並沒有擺什麼傢俱，只是在最裡面擺了一個八仙桌，上面插著香燭，是平日用來供神用的。
在右手邊有一個高高的四方桌，上面則放著陶瓷印花的茶壺和茶杯。
父親佝僂著走到方桌前，拿著茶壺給我們倒了兩杯茶。轉身一瘸一拐的，又走到我們面前，將茶水遞給了我們。
我伸手接過茶水，手指不受控制的顫顫發抖。
十幾年來，父母對我不聞不問。這手中的一杯茶水，是他第一次給予我的東西。
一杯普通的茶水，放在手中卻像是如捧珍寶。已經涼了的茶水，放在手心裡卻是無比的溫暖。
「媽她——」我凝著手中的茶水，忍不住開口詢問母親的狀況。
父親垂眸看著我手中的茶水，長長的又是一聲歎息：「哎……」
一聲歎息，滿是悲涼與無奈。
玄蒼端著手中的茶水，靜靜的站在我身旁。全程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如同影子一般的護在我的身旁。
「是身體不好嗎？要不要去請——」父親久久不說話，我不禁也有些著急起來。
放下手中的茶杯，我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雙腳還未使力，突然察覺身體居然不能動了。
「玄——」心頭一陣緊縮，我抬頭欲叫玄蒼。卻見到原本動作遲緩的父親，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菜刀，揮舞著就衝了過來。
「啊——」我慘叫一聲，閉上眼睛不敢看。
玄蒼身體一動不動，就那麼靜靜站在原地。等著父親衝過來，手上菜刀還沒有碰到玄蒼，整個人像是被一堵氣牆給震飛了出去。
『噹啷』一聲，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父親手中的菜刀，也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
玄蒼身形不動，一揮手之間，已然竄到了倒地的父親身旁。
「玄蒼！」我驚呼一聲，有些害怕玄蒼動手，將父親就這麼給殺了！
「他已經死了！」玄蒼負著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
我坐在凳子上掙扎了幾下，沉重的身體突然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