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玄蒼看著遠方，又轉而看著我。眼眸深沉而又……悲憫，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在他的眼中，看到這種類似憐惜與佈滿滄桑的神情。
心，突然跳得有些快。我快速的挪開視線，避開了與他的眼眸對視。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她已經死了……而那個男人，也不可能再出現了呢？」鬼魂的存在，不都是因為怨念與執念嗎？
若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那個男人也早已經不復存在，那她也不用等得這麼辛苦吧！
一個虛無的等待，終究是一場空白！一直堅信的真實，到最後也只會是更加痛苦。
「那個男人回來過的！」玄蒼接下來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怔然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可他卻沉默了，垂眸盯著地面某處看得出神。
「怎麼了？」我問他。
他回過神，抬頭看著我，緩緩搖了搖頭。
「沒什麼！走吧！」他伸手拉住我。
他的手依舊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而我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冰冷。
我抬頭看看天，發現頭頂的太陽已經沒有那麼熾熱，天色已經漸漸轉晚了。
「去哪？」他牽著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後。
我看著他的腳前方，地面上映著的，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他就好像是個虛無的存在，一個隨時刮來一陣風，就會隨之飄散的存在。
突然……我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我停住腳步，連帶著也將玄蒼拉住了。
他像是知道我會停下般，從容的轉過身，眼眸淡淡的看著我。
我抬頭看著他，眼中有著震驚與不敢相信。
「你說那個男人回來了，只是那個女人不知道……」我瞪大著雙眼，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玄蒼直直看著我，眼中已無情緒波動。他只是那麼看著我，仿若看了千年，卻並不給我答案。
突地，鼻頭一陣酸澀，眼淚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我伸手想要去擦，一隻冰涼的手指輕輕擦過我的臉頰，為我拭去那一抹溫熱。
「不過是個故事而已！」他歎。
而我，卻因為他這動作，眼淚掉得更加兇猛。
玄蒼無奈，只得拉過我，長臂一伸，將我攬在了懷中。
就在剛剛我看著地面上只有自己的影子時，突然明白過來。玄蒼之前說那個男人回來過時的沉默不語，他垂眸看著地面，其實並不只是看著地面。
而是——他看的，其實是我的影子。
鬼魂是沒有影子的，那個女人怕是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那是因為那個男人變成了她的影子，守護在她的身邊。
玄蒼只說那些鄉里鄉親勸她，趁她還年輕改做他嫁。可後面她是否老去，卻是絲毫沒說。
那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她根本就沒有變老！
「那個男人……是怎麼死的？」等哭夠了，我悶聲問著玄蒼。
玄蒼見我執著再問，無奈歎息：「在去上京赴考途中，被同窗殺人奪財而死。」
「那個女人呢？她又是怎麼死的？」我緊追不捨，就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覆。
玄蒼甚是無奈，只得又牽了我的手，轉身領著我向前走去。
我依舊不依不饒的又問了一次：「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是的？」
他道：「這不過是個故事罷了！」
夕陽下，赤紅的太陽光，斜照著整個城市。
我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長得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張那麼高。
我垂眸看著自己的影子，再側頭看著走在身旁牽著我的手的玄蒼。心中有些慨然與酸楚……
那個女人的丈夫化成了她的影子陪伴，而我的影子呢？又會不會是誰的陪伴？而玄蒼的存在，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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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陰陽雜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看著雜誌社所在的墳地，其實我心裡還是有些瘆的。
我和玄蒼前後進了大廳，周姐則早已經等在那裡。
我其實並不擔心玄蒼會責罰周姐，因為我知道，若是沒有這大魔頭的首肯，周姐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私下將我給放出去的。
對於這點，其實我還是很感激他的。可是玄蒼不說，我也懶得戳穿。
卷一 第三十二章 救贖
夜色深沉，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的我，頭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玄蒼跟著我上床，伸手將我輕輕攬入懷中。
貼著他冰冷的肌膚，我略有不適的皺了皺眉頭，玄蒼卻似乎很享受。
我僵著身子，有些不敢亂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