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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節

一絲真靈,就是殘念、是執念,是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意識!
可就這一點點的意識,她都要用來……愛我麼?
我喉嚨上就像是堵了什麼一樣,想說什麼,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罷了,老婆子答應你們了,不為你那天師道供奉,就為當初死在這小子懷裡的那個傻丫頭的摯情!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們上路!」
鬼婆婆閉上了眼睛,嘴裡一個勁兒的長歎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丫頭,你傻啊……傻啊……傻得感天動地,傻得我這個千年鬼婆子為之動容!」
……
第0488章 黃泉草
鬼婆婆的一聲長歎,算是徹底將我拉進了回憶的漩渦。
整整一夜,外面淒厲的鬼叫聲不絕於耳,而我抱著靈媒在碉堡裡蜷縮了一夜。
有些事情,不會腐朽,有些記憶,不會消失。
沈夢琪,她注定這一生都要和我糾纏,哪怕是我想逃避,怕是都無從逃避。
一夜的時間,就這麼恍恍惚惚的過去了,一直等凌晨五點鐘左右的時候,碉堡外面的鬼叫聲才一下子消失了!
來的非常詭異,消失的時候也非常的詭異,都很突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天光破曉,五點雞鳴;魑魅魍魎,盡數退避!
「好了,可以出去了。」
在黑暗中打坐了一夜的青衣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道袍,夜裡積聚在身上的寒露橫飛四濺,有幾滴甚至都濺到了我的臉上,當時就是一股子陰嗖嗖的氣體直接往我皮膚裡鑽。
明顯,這地方的陰氣已經是遍及每一個角落了,就連濕潤環境裡凝聚出來的露水裡都含著極重的陰氣!
青衣起身以後,就開始收拾貼在四周的符菉了,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準備過去開門,結果,手剛剛碰住了碉堡入口處堵著的門,就似乎想到了什麼,扭頭看了鬼婆婆一眼,問道:「天亮了,你能在外面吧?」
「這地方現在還分天黑天亮?」
鬼婆婆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但卻沒有任何讓人覺得溫暖的氣息,淡淡道:「放心吧,別說是這裡了,就算是在外面,婆婆要是鐵了心想白天行走,誰也攔不住!這地方的這些陰魂,只不過是受了規矩束縛,所以才在雞鳴破曉的時候離開的,這天地早就已經束縛不了它們了。」
「倒是我思維沒扭轉過來。」
青衣搖頭苦笑了一聲,然後推開碉堡的門爬了出去。
其實何止是他,就算是我也習慣性的會想——天亮了,天地間的陽氣加重了,陰魂該走了吧?
卻忘了,這地方早就已經是絕陰之地了,無論白天黑夜,沒有絲毫陽氣,陰魂隨時都可以出沒,只不過這地方的陰魂是受了規矩的束縛,所以才沒有白天也到處亂竄而已。
門一開,雲中子、鬼婆婆他們依次全鑽出去了,我是最後一個走的,靈媒就掛在我的肩膀上,扒著碉堡裡冷冰冰的泥土一溜煙爬了出去!
呼啦!
一股陰風捲過山間。
我剛剛爬出來就被吹的渾身哆嗦了一下,這才隱隱發現,山裡的陰氣似乎比昨天更重了,只不過夜裡我們一直都躲在碉堡裡,所以沒有發現罷了。
「得抓緊點了。」
雲中子站在半山腰回頭望了一眼,在他身後,惟余莽莽,千山籠罩在陰氣中,讓這地方看著陰沉沉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總歸人來到這種環境裡會不由自主的產生畏懼之情,明顯陰氣已經重到了一個極點,這也讓雲中子的眉頭帶上了憂愁:「陰氣加重,就說明神葬裡的那位一天比一天厲害了,最終到底會形成什麼,簡直不可想像,怕是比起你們所說的不老屍都要可怕的多,絕對不能讓它徹底成型!」
說完,雲中子提了提道袍,抬腳就走。
我們也沒法在這多耽擱,離大楊村還有一段路程呢,這山路彎彎繞繞的,真走下來怕是得一天的腳程,多耽擱不得,今天午夜十二點之前,我們一定得趕到大楊村,要不然當那漫山遍野的魑魅魍魎再冒出來的時候,下一次我們可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在那麼關鍵的時候再找到一座碉堡藏身。
這回在前面帶路的就不需要我了,是鬼婆婆在最前面走著,我充其量也就是跟在她後面看看羅盤,看看山水地形,打個下手。
可惜,這一路走來我也沒瞧出個什麼具體的門道,只是每一次站在高處俯瞰的時候,只覺得這地方山走如龍,無論是山勢還是平地溝壑,都有一定的名堂,絕對當得起名不虛傳四字,用《發丘秘術》裡的《入山撼龍訣》來說就是——
神龍二字循山脈,神是主來龍是賓,
莫道高山方有龍,卻來平地失真蹤!
氣象不凡,必有龍脈,可恨到現在我還沒見著這中條山裡的一條九子龍。
九子龍,說的便是中條山這條最大的龍脈裡孕養出來的其他九條龍脈了。
看不見真龍,自然也就無法分金定穴,找到這箇中的關鍵,所以我只能按捺著性子跟著走,鬼婆婆的腿腳不錯,一根枴杖兩條老腿,比我這年輕的根骨強的多,入山如履平地,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個鬼的話,恐怕我都要以為她是個湘西趕屍人了,沒練過「過橋功」,哪裡能有這等的腿腳和本事?
總歸,這一路走下來,差點沒給我的腿走斷了,一口氣沒歇著,從早上五點多走到了傍晚四五點鐘,最後跟著鬼婆婆鑽進了一處密林。
這時候,鬼婆婆才終於停下了步子,扭頭看了我們這些人一眼,最後定格在了雲中子的身上,緩緩道:「穿過這片林子就是蟒河了,那座過河的橋就在蟒河上頭,你們把該做的準備都做好吧,要不然一出林子就得攤上事情。」
她這一說,我們幾個當時就耐下性子側耳聽了聽,別說,如果仔細聽的話,還真能聽到水聲。
那流水聲夾雜著林間的陰風呼嘯聲裡,聽的不太真切,估計流勢不是特別急。
雲中子不含糊,當下就從自己包袱裡取出了一個不是特別大的玉盒。
我一瞧那玉盒,當時就知道這應該是個有些年份的寶貝了,青白玉,看起來特別溫潤,包漿和沁色看起來也柔和,明顯不是在土裡埋過的,是一代代傳下來的物件兒,不經死人手,全是活人拿捏把玩出來的,比我這百辟刀刀柄上的青白玉保存的好多了,全是錢啊,估摸著真拿出去的賣,恐怕一個億都止不住,現在像這種先古玉太少了!
雲中子卻壓根兒沒拿那盒子當寶貝,「啪」的一下就打開了,動作隨意,能看得出來他是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的,倒是對盒子裡的東西比較在乎,眼睛一直都緊緊的盯著,一直等他把打開的玉盒全都敞開了,我才瞧見了裡面的東西。
沒什麼特別的,看不出什麼名堂,就跟枯了的青草差不多,約莫有個二三十根,估計是當初一把拽下來的,現今已經全干了。
我知道,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黃泉草了。
雲中子卻面色凝滯,緩緩從盒子裡面拿出了一根枯草,沉聲道:「諸位,此物入體,痛苦難忍,猶如萬箭穿心、千刀萬剮之刑,諸位可得挺住了。說實話,如果不是咱們幾個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還真不願意拿出這東西來給人服用,因為有一定的危險,如果撐不住,會活活把人疼死的!」
「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雲前輩就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