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有人抹去了這段記憶，從兇手的『腦子』裡。」安玘語出驚人。「而且你有沒有發現，兩段視頻中林雨棠的神態似乎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確實……感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等等！『換了個人』？？」葉喻的心中猛地聯想到之前自己的假設，腦海中頓時一個激靈。「難……難道說……！？」
「你之前在看守所內與林雨棠會面的事，我已經聽筱露說了，也知道了你的關於『林雨棠被植入袁玲人格』的假設。」安玘看著葉喻，緩緩說道。
「如果說你的假設正確，那我想……有人應該在這『被抹去的兩小時』之間，將袁玲的人格植入了林雨棠的身體，同時還改掉了兇手的記憶，而這個人……便是導演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真兇。」
第一百九十二章：覺醒者
「幕後真兇……」
聽到安玘的推斷，葉喻沉吟了片刻，慢慢開口說道。
「林雨棠之所以會突然展現袁玲的人格，想必和那個『噬』組織脫不了關係，而且對記憶做手腳這種事也只有通過血鑰石能做到，這個實施條件'噬'他們也有……這樣說來那個幕後真兇，果然是'噬'組織裡的人咯？」
「是的。」安玘冷靜地說道。「我想你也應該意識到了，整個無頭女屍案，連帶著林雨棠的自殺案，其中都有著'噬'參與的痕跡，他們恐怕就是主導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做了那麼多鋪墊，就是為了拿到『血鑰之鐲』……嗎？」葉喻低聲說著，他感到整個事件猶如一團亂麻般混亂，不由有些頭疼。
「等等，讓我先整理下思路。」葉喻扶著額頭，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從時間線來看，首先，趙婕等人曾在某天欺凌林雨棠，並拍下了欺辱視頻傳到了網上，哪知這段視頻正好拍到了正躲避追捕的軍大衣男，也就是那個連環殺手，引起了此人的殺心；隨後，在林雨棠自殺前兩天，這名殺手曾在胡同內追殺林雨棠，但最後卻莫名放過了對方，並且失去了那段經歷的記憶，而林雨棠也在那天之後性格大變，我在這裡假設她是因為被植入了袁玲人格所導致，即'噬'在那天實施了袁玲的『二次重生』計劃，'宿主'便選擇了林雨棠。」
葉喻頓了頓，抬頭看了眼安玘，在收到對方肯定的目光後，便又繼續分析起來。
「於是，兩天後為了抹殺林雨棠的身份，從而讓袁玲獨佔這個軀體，'噬'成功導演了一出林雨棠跳樓自殺的戲碼，讓世人認為林雨棠已死；與此同時，那名殺手也開始實施連環殺人行動，意圖將可能目擊過他真容的趙婕等人殺害，當他打算對最後的倖存者陳欣下手時，被齊宇抓了現行，而在這期間，已經植入袁玲人格的林雨棠起到了關鍵的引導作用，可以說是她指引著警方追捕到了那名殺手。」
如亂麻般的線索在思維整理中漸漸清晰，葉喻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了開來。
「當時的林雨棠雖然殘留著部分林本人的意識，但其主體依然被袁玲的人格所掌控，這也是為什麼她對我懷著那麼大的恨意，還三番兩次要置我於死地的原因。但從另一方面來講，既然林的主體被袁玲主導，那麼先前引導警方追捕連環殺手的行為也應該代表著'噬'的意志，即'噬'故意讓我們抓到知曉血鑰匙下落的這名殺手，其目的想必是想通過我們的手拿到血鑰之鐲後，再實施搶奪，先前血鑰之鐲運送隊遭劫的事，我推測他們一定有參與其中，只是最後失敗了。」
「你的分析很好，但我想說'噬'他們的計劃一定不會僅僅如此而已，如果他們只是想引導我們抓到那名知道血鑰之鐲下落的殺手，從而借我們的手得到血鑰之鐲的話，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繞那麼多圈子。」安玘說道。
「我想，搶奪『血鑰之鐲』說不定只是'噬'此次的計劃之一，而他們另一個重要計劃，恐怕便是你所說的袁玲的『二次重生』，即將袁玲的人格移植到另一個人體內的邪惡計劃。」
「那個……安局長……其實關於移植人格這一點，我也只是推測，事實上在我心中對這點也是存有疑慮的。」
聽到安玘將自己的猜測作為一個重要結論，葉喻自己心裡倒開始有些沒底了。
「據我所知，血鑰石理論上擁有將他人記憶『讀取』、『寫入』甚至『擦除』的神奇效用，但『人格』這東西……怎麼說呢，我的理解是一種個體對待外界的處理方式，它源自個體的思維方式與過往經歷，如果僅僅對個體的記憶做出修改的話，真的能改變這個人的『人格』，從而將其內在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
安玘沉默著，並沒有回答。她靜靜地注視著葉喻，黑沉的瞳孔中似乎有某些極其複雜的情緒在暗中翻湧，而覺察到這點的葉喻心裡一驚，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頓時慌了神。
「對……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太白癡了嗎？您不用回答也可以……」
「是可能的……」
就在葉喻慌忙解釋時，安玘突然幽幽地開了口。
「移植人格……是可能做到的，這點我確信。」安玘終於從葉喻臉上移開了視線，眼中那絲不明的情緒波動也隨之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正如你剛才所說的，一個人的『人格』……或者說『意識』，其實源自個體的思維方式與過往經歷，而一個人思維方式的養成與其的教育、成長歷程密不可分，而這些東西在腦中的體現便是『記憶』。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修改記憶，尤其修改個體成長歷程中重要事件的記憶，的確會對這個人的『人格』產生影響，而如果將另一個人的記憶替換掉'宿主'原本的記憶的話，那便是將另一個人的『人格』也替換了過來，只不過……」
安玘說著，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要徹底將他人的『人格』移植過來，取代原先的『本體人格』的話，那就必須先將原本'宿主'的記憶徹底清空，不留一絲一毫的意識，然而這是辦不到的，即便用血鑰石的辦不到。」
「連血鑰石也不能……？」
「是的，姑且不論使用血鑰石那極大的副作用，對於人類大腦來說，其複雜程度到現在都不能為人所完全認知，更何況要將其中的記憶信號徹底清空，血鑰石最多只能抹去部分記憶，而腦內剩下殘留的記憶和意識便會漸漸融合進被移植過來的'新記憶'，從而產生『新的人格』。」
「『新的人格』？那也就是說，即便移植過來的『人格』也還是會受到'宿主'本體記憶的影響，不再是移植前的人格了？」葉喻詫異道。
「是的。」安玘輕輕歎了口氣。「除非，'宿主'是剛出生毫無記憶的嬰兒，或者是……」
話說了一半，安玘忽然停住了。
「或者什麼？」葉喻有些莫名。
「不，沒什麼……」安玘垂下眼簾，岔開了話題。
「總而言之，想要通過移植記憶將他人『人格』取代原有'宿主'人格，從理論上來說可行，但事實上由於無法完全抹去舊有記憶，因此移植後的人格也會逐漸與原有人格融合併產生變化，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對於林雨棠的這個案例來說，我認為'噬'也只是移植了部分袁玲的記憶，使得林短期內呈現袁玲的人格，而隨著外來記憶與原有記憶的逐漸融合，最終袁玲的人格也將被融合後產生的『新人格』所取代。」
「那這個『新人格』……到底會呈現成什麼樣？」葉喻問。
「誰也不知道。」安玘輕輕搖頭。「林雨棠很可能因為混亂的記憶而導致精神錯亂，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原本的那個林雨棠人格……也就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這……」聽聞安玘所言，葉喻的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林雨棠是無辜的，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就這樣消失實在是太可憐了，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能救她嗎？」
「辦法……是有的。」安玘看著葉喻，突然開口說道。「而且，只有你能做到。」
「我？？」葉喻驚訝萬分。「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驅逐者』。」安玘直接說出了答案。「這個世界上只有『驅逐者』才可以免受血鑰石副作用的影響，從而將其作用發揮到最大程度，此外……」
安玘盯著葉喻，一字一句地說道。
「此外，也只有『驅逐者』才有能力將他人被寫入的外部記憶清除，同時將受到血鑰石修改的記憶恢復如初。」
「什麼？？我……我竟然能……？！」葉喻被安玘所言驚得說不出話來。「我之前從來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的『潛在能力』才剛剛覺醒，你那驚人的恢復能力也是其中之一。」安玘看著葉喻驚訝的臉，說道。
「『驅逐者』的能力可不僅僅是免疫被讀腦那麼簡單，其'覺醒'後強大的能力也是各方覬覦的對象，之前樓玥是為了保護你，希望讓你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才讓你遠離是非，然而現在你的能力既已覺醒，那很多事便不再是你所能避免得了的，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讓你提前有心理準備。」
「之前我身上出現的那些現象……原來真的都是因為『驅逐者』能力的覺醒……」葉喻回想起自己曾經爆發的詭異力量，以及那可怕的身體復原能力，心中困惑已久的謎題總算得以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