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年輕人意味深長地看著葉喻，慢慢說道，
「也是他出事前拍的最後一張照片。」
第二章：嫌疑人
葉喻冷汗都下來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們公司大Boss會拍他的照片？他只是個剛進公司的毛頭小記者，和老闆面都沒見過幾次啊！
而且，「出事前拍的最後一張照片」？
葉喻定睛看了看這張照片，背景似乎是在公司樓下，照片上的自己背著背包，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剛從外面採訪回來。從衣著上看，藍色休閒外套加牛仔褲，這正是自己昨天的打扮。昨天因為有個緊急外出任務，趕回公司貌似都快晚上十點了。
如果按這位樓長官的說法，也就是說陳嚴是昨晚出事的？而且出事前不久曾遇見過自己？
葉喻仔細回想了昨晚回公司時的情形，完全沒有遇上陳嚴的印象，不過也可能因為自己太累沒注意到。
這是……怎麼回事？葉喻從震驚中回過神，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樓長官，希望對方能給予解釋。
陳嚴的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十點十五分左右，從監控攝像的資料來看，陳嚴是在九點三十分離開辦公室的，九點三十五分左右走出公司一樓北門，往副樓方向走去，推測其正打算前往副樓車庫。然而奇怪的是，副樓及地下車庫的攝像頭卻並未拍攝到他的身影，而且園區出入口的攝像頭也沒有拍到陳嚴離開園區的畫面。」
可是第二天早上陳嚴卻被發現死在了副樓地下車庫中」，葉喻接口說道，「這的確很奇怪，像是憑空出現在那裡一般……」
H集團總部在本市擁有一個獨立園區，其中共有主樓及副樓兩幢建築。主樓是幢24層辦公大廈，陳嚴的辦公室位於頂層。一樓大廳設有南北兩個大門，其中北門正對副樓，而副樓距離主樓僅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共三層，主要設施為員工食堂及倉庫。車庫就位於副樓地下一層，且僅能通過副樓入口前往。
「對了，那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這張照片拍攝時間是昨晚九點四十五分，也就是陳嚴離開主樓北門攝像頭的監控範圍，到推測其死亡時間的那段空白期間。」樓長官緩緩說道。
「可是……這很奇怪啊……」葉喻愈發一頭霧水，他清楚地記得昨晚他是從主樓南門進入的，這張照片所顯示的背景也是與他的記憶吻合。
「這張照片拍攝地點是主樓南門附近，而陳總在九點三十五分就已經離開主樓北門前往副樓車庫，且不說這十分鐘的時間差，南門與北門根本是兩個方向，從北門往外直走便可到達副樓，根本不需要經過南門。除非……」
「除非？」樓長官觀察著葉喻的表情，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這個答案葉喻實在說不出口……原本應該在十分鐘前從北門前往車庫的陳嚴，卻出現在完全反方向的南門。唯一可能的解釋是，他是故意繞回去拍照的。
一個大型集團公司的大老闆，特意守著門口，偷拍了張新人小記者的照片——沒錯，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應該是躲在角落中「偷拍」的——光是想像一下那位滿身肥肉的老闆貓著腰、瞇著眼睛偷拍自己的情景，葉喻就已經汗毛直豎了。
「長官……是不是……哪裡搞錯了啊？比如說，這張照片其實不是陳總拍的？」
「不太可能」，樓長官直接了當地說道，「照片的信息顯示拍攝自陳嚴的手環，而這種手環僅能在驗證佩戴者的DNA及脈搏的前提下運作，這張照片我們也是用了特殊方法暴力破解才得到的。」
「那……會不會是陳總，額……正好隨便溜躂到南門附近，無意中誤操作，恰好拍到了？」葉喻還在「垂死掙扎」。
「呵呵，理論上是有這種可能，但你覺得會有人反覆查看一張誤拍的照片，而且不捨得刪嗎？樓長官的語氣帶著些許戲謔，根據手環記錄的信息，你這張照片被查看了十幾次。
我……勒……個……去！！
葉喻快瘋了，突然有種分分鐘辭職的衝動。
樓長官，您到底想說什麼……葉喻扶著額頭，已經不想說話了。
其實葉喻已經意識到了，有個大問題之前一直沒有提——陳嚴的死因。
新聞中只說沒發現致命外傷，並未交代真正的死因。但如果只是普通的意外或突發疾病，這位樓長官是不會那麼仔細地分析監控資料的，而且，還暴力破解陳嚴的私人手環……要知道，這個時代人們對隱私非常關注，即使是警方人員，隨意做這種事說不定也會惹上官司。
以一名記者的職業敏感，葉喻便已明白恐怕陳嚴的死另有內情，難道是他殺？
話說回來，因為這張陳嚴臨死前拍的照片和詭異行為，自己該不會被當成嫌疑人了吧？
想到這裡，葉喻忍不住開口問道：
長官，陳總的死因到底是……？
似乎早就料到葉喻會那麼問，樓長官從虛擬屏上又調出一份報告展現在他面前。
這是陳嚴的屍檢報告，你自己看看吧。
身體並未發現任何物理性損傷……直接死因是……外部刺激導致的應激性休克？
葉喻一臉疑惑，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點說，他就是被嚇死的。
樓長官淡淡地說道，他臨死前應該突然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物，導致瞬間休克並身亡。而且，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陳嚴屍體的表情恐懼到了扭曲的程度，更印證了法醫鑒定結果。
不過為了不給你帶來心理陰影，我就不放現場照片了。說著，樓長官便收起了虛擬屏。
葉喻鬆了口氣，要是給他看了現場照片，再聯想到陳嚴之前偷拍自己的畫面，那恐怕是天天做噩夢的節奏。
樓長官，雖然陳總手環裡有我照片，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當天回公司後我在辦公室一個人加班到半夜才走，公司裡的監控錄像都可以證明的。葉喻為自己辯解道。
這個我已經從監控看到了，所以我只是過來稍微瞭解下情況而已。樓長官起身，現在也瞭解得差不多了，我該告辭了。
葉喻也趕忙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問道：樓長官，這件事雖然有不少蹊蹺的地方，但陳總的直接死因是驚嚇所致，應該算是意外吧？
呵呵，是普通意外的話就不會要我出馬了。樓長官輕輕勾了下嘴角，起身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對了，今天我和你的談話內容不要透露給第三人，為了你自己好。說完，樓長官便不再理會葉喻，推開會議室大門走了出去。
啊，那當然！您放心！
葉喻當然不會說，要是被公司的人知道他們老闆收藏了一張他的「玉照」，還是偷拍的，他在公司還怎麼混啊。
走出會議室，只見王主任正笑臉盈盈地要送樓長官離開，葉喻看著那位樓長官的身影，回想著他先前說的那番話，愈發覺得這個人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