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開始，當程詩嵐坦言心中的想法，還以為會遭到外公的不恥的目光，可是他一直平淡這，就像是在聽她的故事一樣。
　　漸漸的，程詩嵐敞開了她的心扉，好像面對的不是長輩，不是自己的外公，而是一個多年的閨蜜。
　　想到什麼直接說出來，沒有不好意思這回事。
　　當程詩嵐說完之後看著外公。
　　心裡舒坦了，可是她的心卻在這一刻被提起來。
　　原本是一個簡單的聆聽著，可在看到外公那陰沉的臉色，她就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詩嵐呀，外公知道你經歷了很多事情，讓你一時間難以承受，甚至為了給你爸爸報仇，你選擇了極端的方式，明知道白浩承不是好人，可以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為了你爸爸多年來留下的山水集團，做出了傷人傷己的事情。」
　　「外公，我……」的確，當初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更知道那麼做最後的結果，可還是選擇那麼做。
　　程詩嵐的話還沒說完，安靜中的顧楚正突然一下子爆發了他此刻的憤怒。
　　猛的一下子把放在一邊的茶几掀翻了。
　　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立刻滾的到處都是。
　　有幾個蘋果竟然滾到了程詩嵐的腳邊，聽到骨碌骨碌的聲音，此刻好像她的心也都在滾一樣，心裡也在發著寒，剛才只管著自己的痛快，可沒有發現，原來外公的沉默並不是認同。
　　顧楚正像是沒有發現程詩嵐眼中的害怕一樣，上前一步，抓著程詩嵐的胳膊拉起來，直接衝著她大吼大叫。
　　「有意思嗎？為了你的任性，為了你所謂的愛，就要把所有關心你的人都推向深淵，還是為了你所謂的任性，我們這些人活著就要接受世人的嘲諷，再或者，為了你的任性，我們這些人統統都該去死？」
　　從來都知道外公並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掌管顧家，一直在顧家有一個特別的存在，哪怕是退休多年，一直都是學術界的泰斗。
　　面對著顧楚正的滔天怒火，她被鎮住了，傻呆呆的看著他。
　　原本這是爸爸離開之後，最關心自己的人，當他知道山水集團將要面臨著危險，面臨著被支離的危險，多年來不聯繫的親人，只不過因為自己的一個電話，竟然把他手中的股份無條件送給自己，而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一個電話，喚起他們對她所有的擁護。
　　這樣的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他無條件的站在她的面前。
　　如同這次是一樣的，哪怕自己昏迷，可外公一直在主持大局。
　　想到他在為自己擔心的同時，還在背後指揮段明潤如何穩住公司的股東，以及悄悄的處理暗中作亂的人。
　　像外公。
　　別人只知道他是學術界的泰斗，可他們卻不知道，他確實一個真正的商業奇才。
　　如果不是這樣，他如何在山水集團發生危機的時候，能快速啟用那麼多應對措施，看著一個一個都無關緊要，可他卻是立竿見影的決策。
　　如果沒有外公的果斷，不會有她此刻的安靜。
　　想到每次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在人前總是安靜的不予治理，而背後總是出心出力，可是當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真的變成一個老人，一個擔心自己醒來，萬一發現山輝集團沒有了，擔心自己會受不了。
　　這樣的心，這樣的外公，世界上沒有幾個。
　　她的人生中是發生了太多事情，可是對她來說，外公絕對是她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原本自己說的事情就非常的離奇，可他還是等著自己把所有的話都說完。
　　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無條件的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程詩嵐的淚水不自覺的就掉落了下來。
　　顧楚正對這個外孫女還是真的關心的，看到她的眼淚，再次心軟了。
　　上前一步，忍不住伸出手抹去她的淚水，無奈而又頹然的說道，「你就算是不為我們考慮，可是是否給自己自己一個交代，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你的爸爸也會理解？而他去了之後，可有回來找過你？」
　　「外公？」想到爸爸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到爸爸那倉皇的樣子，尤其是那沒有聲音的話，給她的震撼很大。
　　想到在不久前，看到的爸爸，確定那不是他的錯句，想要看清楚，卻發現人已經不再了。
　　這時腦中自然的想起那個蒼老而又慈愛的聲音。
　　「你現在還年輕，衝動是每個年輕人都會犯得，可你想過以後嗎？想過你的未來嗎？等你年紀大了，還是孤單影只的時候，你怎麼過，你看外公，難道不覺得外公就是一個最幸福的人嗎？有兒孫在膝下，每天都有家人的陪伴，有時也會經歷一些事情…。可，誰都年輕過，不能只活在當下，不能沒有未來，外公的想法很簡單，這是想要看到你幸福！」
　　程詩嵐頓時覺得身心俱疲，人鬼？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明明知道這一切是不對的，為何在察覺的時候，不是想這怎麼阻止，而是任其繼續發展？
　　想到一直在身邊照顧自己的人，想到那個在她希望卻沒有出現的鬼。
　　對比之後，好像，這個選擇題並不是很難。
　　顧楚正看著安靜下來的程詩嵐，慢慢從他的脖子上拿出一個魚頭玉吊墜親自為程詩嵐帶上，緩緩的說道，「外公知道你是大人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決定，外公畢竟是個外人，不該過多的攙和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尤其，你畢竟姓『程』，不姓顧，與程家而言，外公就是一個外人，我不該倚老賣老，不該因為自己是你的外公就對你指手畫腳，顯然是我越權了。」
　　「外公？」這個時候程詩嵐突然覺得她太自私了，連關心自己的外公也對自己失望了。
　　「外公年紀大了，還能陪你幾年？這個吊墜，你就帶著，當你想外公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如果實在不喜歡，你可以直接扔了，這玉墜對外公而言，就是你外婆送給我最後的一個禮物，對你而言也只能算是一個擺設吧！」
　　☆、048 丟下
　　程詩嵐的後腦勺好像一下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變得暈頭轉向的。
　　怎麼感覺，外公就是在交代遺言似得，看著外公鬆開自己，想要離開的樣子，立刻動手抓住他的手，可卻被他強硬的一根一根手指逼著鬆開。
　　害怕了，孤獨了，好像被所有人都拋棄了一樣，緊張的脫口而出，「外公，難道連你也要丟下我嗎？」
　　外公身子已經轉過去，沒有回頭，可他還是停下腳步，抬手無力的搖搖手，整個人好像瞬間蒼老許多，就連聲音也沒有剛才的洪亮，反而帶有一絲顫音，「不是外公丟下你，而是你已經丟下外公，外公不得不鬆手。」
　　「外公……」想要追出去，可是剛回到身體的自己還是很虛弱，走來一步之後，體力不支，扶著只能扶著一邊的沙發勉強的站著。
　　顧楚正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剛走出門口，就看到姜鳴提著飯盒從外面走來，在他看到顧楚正的時候，主動打招呼，「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