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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節


  「我們從趙夢涵被傷害案的視頻中可以看到,兇犯也是175厘米左右的瘦高個兒!」我大聲說道,「這又是驚人地相似!」
  「剛才我說了行為心理特徵不符,但是你們算出身高體態相似。」師父沉吟道,「當然,你們可能認為行為心理沒有身高體態那麼可靠。我卻認為身高體態相似的人很多,行為心理相似的人卻不多。在目前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只能通過上述辦法進行排查。我們都保留意見,暫時按照既定方針進行偵查吧。
  「如果是一個人作案,也可以用行為心理學來解釋。」我說,「強迫自己平行作案的人格分裂。」
  「強迫症。」師父低頭思考了一下,說,「強迫症是肯定的了,但案件偵辦,還是一步一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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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數據量比想像中大得多。排查工作進行了半個多月,依舊毫無進展。因為沒有別的案件,九月底和「十一」長假過得極慢。
  大寶天天在期待中度過,期待著寶嫂能奇跡般地甦醒,期待著案件偵辦工作能有突破性進展。
  在「十一」長假接近尾聲的時候,寶嫂的傷情恢復倒有了突破性進展。然而,也只是個進展——寶嫂在大寶的呼喚下,指尖有了點兒收縮反應。
  醫生說,這是很好的徵兆,如果照這樣的情況恢復下去,可能會逐漸出現意識,然後慢慢恢復四肢肌力。這個消息,讓大寶完全沉浸在歡樂當中。他憧憬著寶嫂恢復意識,然後告訴我們這一切的真相。
  10月6日下午,寶嫂並沒有完全醒來,來的是師父的電話。
  師父告訴我們,前幾天在綿山市發生了一起案件,案件性質十分複雜,經過幾天的努力,當地無法解決,需要我們的支援和指導。
  在停歇了半個多月後,勘查小組再次出動。
  因為這不是一起現發案件,所以我們被韓亮拉到了綿山市公安局會議室.在這裡,需要先聽取案件前期的工作情況。
  市局技術科科長彭大偉以及仇法醫早已等候在會議室。
  「我工作這麼些年,還真是沒碰見過如此奇案。」彭科長說。
  「和我們現在偵辦的系列案件是一個道理。」我說,「我覺得所謂的奇案就是一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我們捅破而已。這次我們來,能不能捅破,就要看造化了。」
  「具體案情是什麼呢?」林濤問道。
  彭科長說:「事情發生在綿山市郊區的一個小村落裡,當事人家裡非常窮,每個人家裡也就一間破爛的小平房。當事人是一家兄弟三個,祖上就沒有文化,一直靠務農為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兄弟三人分別叫史大、史二和史三。"
  「這名字起得倒是不錯,好記。」陳詩羽說。
  「家庭情況呢?」我追問道。
  彭科長說:「三個人只有史二娶了老婆,還是個智障,一直也沒有孩子。史大和史三都過了40歲,還是打著光棍兒。」
  「真是蠻慘的。」林濤說。
  「10月2日那一天早晨,史二的老婆突然在村子裡發癲,到處跑著叫著,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彭科長說,「村裡人不明就裡,就準備跑去史二家裡問問是怎麼回事。可是史二家裡大門敞開,並無人影。
  「村裡人只好去史大家找史大,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其實這三兄弟家住得都比較近,每家之間的距離也就公交車一站路的樣子。史大家家門緊鎖,從窗戶裡看,也是沒人。這就很奇怪了,平時這兩個人要麼在地裡,要麼就在家裡,不會到處亂跑的。這兄弟兩個同時消失了,大家彷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他們都在史三家裡?」我問。
  彭科長微笑著點點頭,說:「村裡人又趕到史三家裡,發現史三家大門虛掩,一開門就是一股血腥味,兄弟三人都躺在現場,全都死了。」
  「三個人都死了?」我吃了一驚,「這個史家被滅門了?」
  彭科長搖搖頭,說:「這個還不好說,因為畢竟我們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調查情況如何?」我問。
  「調查顯示,這三兄弟平時來往也不是非常密切。」彭科長說,「也就逢年過節四人會到某一家去吃個飯。三兄弟都生性憨厚,並沒有得罪過誰,或者和誰有過什麼小矛盾,所以村裡人認為這兄弟三個被滅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當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那就接著說。」我說。
  彭科長打開幻燈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座破爛的小平房,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中央。平房是紅磚結構,黑色瓦片,沒有院落,沒有套間。
  這應該就是案發現場,可想而知,這兄弟幾人,住的環境都是這樣,也真是夠寒酸。
  彭科長說:「這就是案發現場,史三的家。也是三家中房子最好的一家。」
  「這就是最好了?哪方面好了?」我說。
  「史大家是草屋,史二家面積不如這個大。」彭科長歎了口氣。
  「現在居然還有生活如此窘迫的人。」我說,「這房子估計也就二三十平方米吧。」
  彭科長點點頭,說:‥我們看下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全景照片,反映了屋內的全部擺設和結構。這一間平房就一個大門,大門進去後,正中間是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兩張先人的照片和一個香爐。平房右側是一個簡易廚房,有灶台和鍋碗瓢盆,還有一個碗櫥。灶台邊有張小桌子,估計是史三平時吃飯的地方,上面還放著一碗鹹菜和一盤青菜。平房進門的左側是一張鋼絲床,這張床的床頭和一側緊緊靠著牆壁,床尾和另一面牆壁之間,擺著一個大木箱,用來存放衣物。這張床有一米五寬,上面鋪著藍白格子的床單,和一床凌亂擺放的粉紅色被子。
  「這就是現場狀況。」彭科長說,「據瞭解,村民發現屋內的情況後,就沒有進入現場,現場得到了完好的保護。我們派出所民警到達現場後,也是戴著鞋套進入現場,確定三人都已死亡,才通知我們出勘現場的。」
  「也就是說,這三具屍體是原始位置了?」我問。
  彭科長用激光筆指著大屏幕,說:「史大的屍體倒伏在離床兩米的地方,史二的屍體壓在史三的屍體上,都倒伏在床上。三人衣著都是完整的。」
  「看起來,像是史二在保護史三。」大寶說。
  「我們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彭科長說,「既然案發現場在史三家,兇手很有可能是衝著史三來的。史大、史二可能是偶然發現了這個情況,在搏鬥中,史二壓在史三身體上保護他。但是這並沒有起什麼作用,最終三人都死亡了。」
  「也就是說,排查重點應該是史三的矛盾關係了?」我說,「死者是男人,衣著完整,不存在劫色;死者家窮成這樣了,也不存在劫財;那麼,只有因矛盾關係引發的謀人嘍?」
  「可是事情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多了。」彭科長說,「因為三人身上都有血,開始我們想得簡單,但是一屍檢,就發現不對了。」
  「怎麼了?」我問。
  「這個還是讓仇法醫來介紹吧。」彭科長說。
  仇法醫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接著話茬兒說道:「我們出勘現場的時候,是下午1點鐘。在打開現場通道以後,我們法醫就接觸到了屍體。屍體的屍僵非常堅硬,應該是死亡十幾個小時左右吧。史大的面部有噴濺狀血跡,還不少。史二的衣服前襟、褲子前面全部都是血跡。史三是光著膀子的,可以看到頸部、胸部有不少刀砍傷,皮膚也沾染了大量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