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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節
「留心腳下。」肖大隊說,「畫了粉筆圈的,都是鞋印。」
森原市公安局的技術員袁鋒蹲在地上,用足跡燈照射大理石的地面。
「鞋尖都是指向大門的。」肖大隊說,「也就是說,兇手沒有往裡走的痕跡,只有往外走的痕跡。這些痕跡,是泥污加層痕跡。兇手的鞋底沾染了泥污,再踏在地面上,泥污黏附在地面上形成的。這些泥污,應該就是中心現場的大便。
「中心現場怎麼會有大便?」我皺起眉頭。
肖大隊搖了搖頭,繼續引著我們往裡走。
小客廳的盡頭,是一個衛生間、一個廚房和一個工具間。衛生間的防盜窗被掰開了一部分,其餘沒有任何異常。廚房裡放著一些用來製作早點的工具,都洗刷乾淨了。
工具間則是一片狼藉。
工具間的角落裡都堆放著各種工具,還有一張寫字檯和幾件舊傢俱。地面上很多污漬,有一些彷彿是燃燒之後的灰燼,還有彷彿是污水蒸發過後留下的痕跡,還有不少凝固了的血跡。
地面上被法醫用粉筆畫了一個人形,應該就是死者原始躺伏的位置。看起來,應該是一個仰面倒地的姿勢。
「死因是什麼?」我問。
「等會兒再說。」肖大隊說,「我們來的時候,屍體就躺伏在這個位置,全身赤裸。身上有很多灰色、黃色夾雜的污漬,不是黏附上去的,而是擦蹭上去的,些擦蹭的痕跡還可以看到整齊的紋理。」
「那說明什麼問題?」陳詩羽捏著鼻子說。
即便過去了兩天,密閉的工具間內還是充滿一股臭味。
「我們分析,這些污漬是大便。」肖大隊說,「好像是兇手用鞋子踩著大便,往死者身上擦蹭。好像是一種不能理解的變態行為。」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在現場解大便,然後往死者身上蹭?」林濤驚訝道。
肖大隊點點頭,說:「目前看是這樣的,屍體上黏附的大便,都是被鞋底一樣的東西整齊地擦蹭上去的。可惜,我們在現場和屍體上提取了幾個部位的污漬,都沒能夠做出男性的DNA基因型。」
「工具間清理了嗎?」我說,「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們找趙大壯來看了,他說原本就是這麼亂。」肖大隊說,「這裡面氣味太難聞了,而且,本身也沒啥重要的東西,所以也沒有進一步清理。」
「那地面上這些黑色的灰燼是什麼東西燃燒留下的?」我蹲在地上,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蹭了一點兒,捏了捏。
「不清楚。」肖大隊說,「但我們這邊有風俗,死人的地方要燒紙,估計是趙大壯看老婆死了,就在這裡燒了紙吧?」
「問他了嗎?」
「他不承認。」肖大隊說,「他情緒很激動,啥也不招。」
我站起身點點頭,示意肖大隊繼續介紹現場情況。
我們從工具間旁邊的樓梯走上二樓,面前又是一個小客廳,暗紅色的木地板和粉色的窗幔交相呼應,顯得這個家很溫馨。
「樓梯上有足跡嗎?」我問。
肖大隊說:「樓梯上和二樓地板上,都沒有看到明顯的、可以辨別的足跡。歐陽翠屏看起來還是蠻勤快的,家裡打掃得比較乾淨,所以連灰塵減層足跡都辨別不清。兇手在二樓和樓梯上的活動軌跡無法判別。」
「也就是說,唯一可以辨別的足跡,就是從工具間開始,到大門口結束的,對嗎?」我問。
「是的。門外就是水泥地面,看不清足跡了。」肖大隊說。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分別是主臥室和次臥室。
肖大隊走到一間臥室的門口,說:「這一間是主臥室,是平時歐陽翠屏帶著趙雅睡覺的地方。」
主臥室裡有一張靠牆的大床,上面的被子堆在一起。大床的正對面是電視櫃和電視機。
「這麼說,趙大壯不睡這裡?」我問。
肖大隊說:「據趙大壯自己說,因為他打呼,所以平時都睡次臥室。當然,從我們對床鋪的勘查來看,只有兩個枕頭,一個大人的枕頭,一個孩子的枕頭。和這個大枕頭匹配的另一個枕頭,確實在次臥室裡。」
「這個房間就這樣嗎?」我問。
肖大隊點點頭,說:「重點是,死者的睡衣、內褲都脫在主臥室的被子裡,是脫下來的,不是撕下來的,因為沒有任何損傷的痕跡。後來我們找趙雅辨認了,當天晚上,她媽媽就是穿著這一身帶著她睡覺的。」
「歐陽翠屏裸體從主臥室走到樓下工具間?」林濤問,「是被脅迫的嗎?」
「屍體上沒有任何威逼傷、抵抗傷。」肖大隊說,「疑點就是在這裡,沒有人會到一個破破爛爛都躺不下去的地方去實施強姦吧。」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現場就這樣了嗎?」
「嗯,次臥室裡沒什麼異常,沒有翻動什麼東西。」肖大隊帶著我們走到次臥室門口,指著床說,「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小床的被子是疊好的。」
「被子是疊好的?」眼尖的林濤瞬間注意到床沿的異常,走進房間看了看床沿,說,「那也就是說,這裡的床單形態就是原始形態?」
肖大隊說:「嗯,這個房間我們提取走了一個紙簍,其他都沒有動。」
「可是,你們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完整的臀印嗎?」林濤指著床沿皺縮的墊被說。
「啊?」肖大隊有點兒慌,「是嗎?臀印?這沒意義吧!別人坐在床沿就可以留下這樣的痕跡吧?強姦不可能在這裡發生,不然墊被的褶皺就沒這麼輕了,而且床頭疊好的被子也不會這麼完整吧。」
「只是坐在床上,不會導致墊被往床內側皺縮。」林濤說,「這應該是一個人坐在床沿,有力量把她往床內側方向推,才會形成。」
「也就是說,確實有可能存在性行為的動作?」我問。
「不可能。」肖大隊說,「你看看,這個床沿這麼低,如果是女性坐在床沿,身體就過於低下了!這……這……這沒辦法實施啊。而且,現場的紙簍我們提取了,DNA都做了,只有歐陽翠屏的DNA。」
「紙簍裡有衛生紙?」我問。
肖大隊搖搖頭,說:「不是。紙簍裡啥也沒有,但有一些,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能是嘔吐物?反正我們進行DNA檢驗了,只有她自己的。」
「嘔吐物?」林濤說,「這樣就可以解釋了!你們不是說坐在這麼矮的床邊,沒有辦法完成性侵的動作嗎?其實非正常體位性行為不就可以嗎?你們看,這樣,女的坐在床上,高度是不是正好?」
「你們這麼肆無忌憚,有考慮過小羽毛的感受嗎?」韓亮站在門口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