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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節


「真的……要去嗎?」林濤顫抖著問道。
我笑著點頭,說:「主要目的是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現場,次要目的是去長長見識,看看盜墓坑道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知道,你還有個最主要的目的。」韓亮笑著說,「就是要兌現你的諾言,幫助林濤克服心理陰影。」
話音剛落,趙巡視員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說:「瞧我這三寸不爛之舌,領導同意了!」

第四章

「這批盜墓賊應該是有組織的,而且是老手了。」趙巡視員拿著燈走在前面,「這一條坑道,直接進入槨室,然後貫穿了區域內這幾個墓穴。從之前我們挖掘的那個古墓看,小件古董幾乎全部被拿走了。」
我在趙巡視員身後扶住林濤,慢慢地沿著陡峭的坑道往下移動。
「這個坑道應該打到了地下四五米的距離。」趙巡視員洪亮的聲音等於是在幫我們壯膽。
「看到沒,前面就是棺材了,哪裡有什麼鬼怪?」我大聲說道。
黑暗中,看不清林濤的表情,但是從他瑟瑟發抖的上臂來看,我知道他正在和自己的恐懼做鬥爭。
「這是什麼?」大寶叫道。
幾束燈光同時指向了大寶的腳邊。
「衣服!」林濤居然可以說出話來。
光束的照射下,我們看到了幾件被灰塵和泥土覆蓋的布質物體,從正反射著燈光的紐扣來看,這果真是幾件衣服。
「別動,別動,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足跡。」林濤彷彿完全忘記了恐懼。他的表現告訴我們,如果你熱愛你的職業,便可以用專心致志來克服任何恐懼。
林濤戴起鞋套,用足跡燈照射坑道的地面,一點點地接近那堆衣物。
「可惜,看來是時間太久了,地面都是灰土,完全看不出足跡了。」林濤弓著腰,慢慢地走到了衣物的旁邊,說,「一雙旅遊鞋,一件絲質的短袖上衣,牛仔褲,襪子,嗯,還有文胸,內褲。」
我從身後遞過幾個物證袋,說:「我預感,這案子要破了。」
森原市公安局物證室裡,我一邊把衣物逐件攤在物證台上,一邊說:「林濤,我覺得你的心理陰影可能被克服了。」
林濤搖搖頭說:「誰知道呢?不過至少我現在是沒那麼怕坑洞之類的東西了。」
「顯然,這是夏天的衣物。」我話鋒一轉,說,「給這些衣物打個側光。」
因為有兩年的時間了,衣服的表面幾乎被泥土覆蓋滿了。我們寄希望於在這些衣服上找到一些生物檢材,所以沒敢對衣服進行清理。側光可以幫助我們看到衣服上的可疑斑跡,事實上,通過側光檢驗,我們在死者的藍色牛仔褲上,發現了一處血痕。
「血痕!」大寶叫道,「擦拭狀血痕!這不會是死者自己的吧?」
「第一,我們沒有在死者的體表發現開放性損傷;第二,這是死者的外衣,即便她體表有傷,也很難在外衣上留下血痕;第三,這是擦拭狀血痕,不是滴落狀的,所以也不會是死者口鼻受傷後滴落的血痕。」我說。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兇手的血痕?」林濤問。
我點點頭,說:「很有可能,這件褲子整體提取,送到DNA室抓緊檢驗。」
「沒想到這次『探險』,還給你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信息。」趙巡視員摸著下巴,瞇著眼睛說道。
「是啊。」我說,「這個意外的發現太重要了。」
「你們怎麼知道這些衣服肯定是死者的?」陳詩羽歪著頭問道。
我說:「死者全裸,這裡有全套衣物,兩者都是在墓穴中發現的。這種極端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他們之間肯定有必然的聯繫。」
「如果有了DNA,我們的破案工作就會順利許多。」林濤壓抑著興奮的聲音。
「這次發現,意義不僅限於此。」我說,「DNA當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另外,通過目前的衣著情況,我們可以判斷死者是死於2010年夏天。這一下就把全年的排查範圍縮小到了幾個月,偵查部門的調查工作就更有針對性了。還有,死者的衣物,也是尋找屍源身份的重要信息,有了這些,屍源的查找工作就更簡單了。最後,我還在考慮,既然兇手把屍體和衣物分開藏匿,那麼這種行為就體現出他的習慣,他知道古墓是極其隱蔽的地方,知道古墓的兩個盜墓坑道的所在,那麼他就肯定不會是誤打誤撞找到古墓的,他極有可能就是盜墓賊的團伙的一員。反過來推斷,兇手知道古屍的衣物都會風化消失。他脫去死者的衣服,就是想混淆視聽,想一旦發案,考古人員肯定會以為死者是一具古屍,即便發現衣物,也不會和古屍結合起來,畢竟這些場所看到一些廢舊衣物也很正常。」
「真是費盡心機,不過他的美夢完全破滅了。」林濤說,「我們離找到他,已經不遠了。」
電話向專案組匯報了最新進展後,我們回到賓館美美地睡了一覺。本想一早就可以得到好消息,可是事實證明我們有些異想天開。
失蹤人口很多很複雜,失蹤人口的DNA信息一般都是以生身父母的DNA作為比對依據,數據庫不能準確比對,必須人工比對。死者的隨身物品和衣物信息也需要時間核查,所以尋找屍源的工作,經過了一夜的時間仍沒有進展。
齊老師和步兵的鑒定檢驗工作已經完成,我們中午又和他們在一起吃了一頓午飯。在目送他們駕車駛離的時候,我接到了專案組的電話。
「屍源找到了!」錢局長見我們走進會議室,忙說道,「死者是彬源市的一個個體經營戶,高林花,1989年出生,高中文化。」
「哦?這麼快?」我高興道,「怎麼找到她的身份的?」
「最先是死者的衣服給了指向。」錢局長說,「我們發現她的上衣是彬源市的一個自主品牌,2010年創立的時候,主要銷售渠道在本市。所以,我們把偵查視線從森原轉移到了彬源。在彬源警方的協助下,很快找到了一家美容美甲店。據店老闆供述,你們發現的接頭髮的手法和皮筋,以及死者的指甲圖案,都出自他手。」
「他告知的死者身份?」我問。
錢局長搖搖頭,說:「我們把死者衣物給他出示後,他並不記得有這樣穿著的女孩在他們的店裡美發。畢竟兩年多了嘛。後來還是今天上午在那家美容美發店周邊進行走訪的時候,一個賣戒指的人認出那枚阿凡達戒指是他所售。很巧合,這個店主認識死者高林花。」
錢局長頓了頓,說:「死者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她高中畢業一直到2010年,一直是一個人生活。2010年8月份左右,她突然消失,她的幾個朋友都以為她跟她的男朋友離開了彬源,居然沒有一個人報警,就連和她合夥做服裝生意的『閨密』都沒有報警。」
「看來她的閨密像是一個人吞了生意,這世道,唉。」我說。
錢局長說:「雖然沒有生身父母的DNA確認,但是從衣著和顱相復原的照片來看,死者就是高林花無疑。」
「孤兒,朋友都漠不關心,那麼下一步怎麼查?」我問。
錢局長搖搖頭,說:「目前還沒法往下查。死者的男朋友楊威是我們森原市人,開始我們懷疑這個人就是兇手,不過經查,他在2010年7月份就因為故意傷害,被刑事拘留了。後來被法院判決有期徒刑三年,現在還在服刑。他沒有作案時間。」
「7月刑拘,死者8月失蹤。」我說,「這個有些太巧合了吧。」
「是啊。」錢局長說,「所以我們暫時也摸不清情況,一方面正在指令派出所對當年這起輕傷害案件進行卷宗翻閱,另一方面DNA檢驗部門正在對楊威的DNA進行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