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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節

偵查員轉身離開。
包秘書長皺了皺眉頭,對我的思維大跨度跳躍有些不耐煩。
我注意到了包秘書長的表情,笑了下,說:「美女別著急,現在我來給你分析一下。」
聽見我對她的稱呼,這個冷傲的秘書長的臉上飄過一絲羞澀。即便當再大的官,首先她是個女人。我心裡這樣想。
「首先,我們之前已經做過推測,兇手和丁市長應該不是熟識的,對吧?」我說。
包秘書長說:「是的,你們認為他有可能有丁市長家裡的鑰匙,事先潛伏在丁市長家,伺機襲擊了丁市長。」
我點點頭:「記性不錯。其次,通過勘查發現,兇手應該是在殺完人後,去現場書房找了瓶白酒,把酒倒在了屍體上,然後把酒瓶帶離了現場。你知道兇手為什麼要往屍體上澆白酒嗎?」
包秘書長的眼神裡彷彿閃爍出一絲小女孩的幼稚:「不知道,祭奠嗎?」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祭奠用不著這麼多。我認為,兇手是為了焚屍。」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焚屍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毀屍滅跡啊!」包秘書長眼神裡的幼稚又多了一層。
「對,主要目的是怕我們找到對他們不利的證據。」我說,「焚屍的現場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地方,這樣火光才不至於驚擾到無關的人,才不會被立即發現。你見過在小區裡焚屍的嗎?臥室這種紡織品最多的地方,還有助燃劑,一旦火燒了起來,鄰居立即會發現。」
包秘書長張了張嘴,沒說話。她還沒有意識到我的真正意思,卻又不忍打斷我的話。
「很多兇手殺完人,會有匿屍的行為,為的就是給自己準備逃離、偽裝的時間。」我接著說,「尤其是在死者家中殺人,最重要的就是為自己爭取逃離時間。如果殺完人就被人發現,那他往哪裡跑?」
「對呀。」包秘書長說,「一旦火燒起來,馬上就有人發現。那為什麼兇手還要準備焚屍呢?那他哪還有逃離時間?」
「問題就是在這裡。」我收起了關子,「兇手不需要逃離時間。現場的酒精痕跡是呈條狀的,從屍體的位置延伸到床沿。經過今天進一步的勘查,我們發現地面一直到門口都有酒精痕跡,痕跡的盡頭,有很輕微的燒灼痕跡。兇手是用白酒做了一個引線,在離開之前點燃,當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安全的了。」
我盯著包秘書長說:「那麼現在你知道怎麼回事了嗎?」
包秘書長躲過我的眼神,恢復了冷傲的表情:「知道了。正是因為兇手住得很近,他只需要這麼長的一條引線就已足夠,等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到家了,就不怕被發現了。」
「對了,可惜火沒能燒起來。秘書長有悟性啊。」我戲謔地說,「不如跟著我干吧。」
包秘書長壓制了自己的憤怒,說:「如果兇手在小區門口有車,他不也可以迅速逃離現場嗎?」
我說:「當然不能僅憑這一點。這個小區不讓外來車輛進入,小區的監控錄像顯示,沒有可疑車輛、沒有多名可疑人員在事發時間離開。別忘了,我們推測的是多名兇手共同作案。開始我以為多名兇手殺人後,分別獨自離開現場,那麼監控錄像就發現不了異常。但是兇手沒有給自己留那麼多時間足以逐一離開。要走,必須一起走。那麼,就一定會被監控錄像照下。從犯罪分子的心理分析方面講,人多,目標大,必須盡可能拖延發案時間。除非附近有他的安全地,他無須拖延。」
「你的意思是錢毅然有作案嫌疑?」王局長問。
「是的。」我說,「他同時具備了和方香玉接觸、家住得近這兩個條件。」
「那他為什麼要殺人?」包秘書長說。
「他和丁市長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叉點就是方香玉。」我說,「問題就在方香玉身上。」
「有線索了。」偵查員「砰」的一聲推門進來,「要不要抓人?」
「冒冒失失的!」王局長怒目圓瞪,他的手下在市領導面前丟人了,「慢慢說!」
偵查員說:「方香玉稱錢毅然一直在追求她,可是她拒絕了。」
「拒絕?」我有些吃驚,「這個女人不是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嗎?」
「別看不起這個女人,」包秘書長說,「說不准她也挑人的。」
偵查員搖搖頭,說:「錢毅然是性無能。」
【5】
一個小時前,錢毅然被刑警隊傳喚調查。因為本案沒有提取到有力的證據,所以我們在錢毅然被傳喚後,立即申請了搜查令,對錢毅然家進行搜查。
大寶是最積極的。
「你們看我說的有沒有錯?」大寶說,「那種品牌規格的酒,三千多塊一瓶,是限量出廠的,我估計一千塊都用在做瓶子上了。那瓶子老漂亮了,瓶底鏤空,裡面還雕刻著一艘古代的那種帆船。酒溫一變,那船帆就跟著變色,超級精緻,誰看見誰喜歡。」
一說到酒,大寶就頭頭是道。他懷疑兇手可能收藏了這個酒瓶。
看來方香玉在錢毅然家幹活真的不容易。方香玉一周沒來,錢毅然的家就已然不成樣子。家裡裝潢挺高檔,但是屋內簡直就是大排檔。茶几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啤酒瓶、易拉罐,地上佈滿了食品包裝袋,餐桌上還有殘羹冷炙和幾個沒洗的盤子。
我們進屋後,簡單巡視了一下。
「我說吧!」大寶一蹦三尺高,「看見沒!我是神探!」
大寶一眼就瞅見了房間飄窗上的一個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束玫瑰花。這個花瓶瓶底鏤空,裡面有一艘惟妙惟肖的帆船。
「等等,等等。」我按了下大寶的肩膀,「你憑什麼說這個瓶子就是從丁市長家裡取出來的那個?」
大寶輕車熟路,拔掉玫瑰花,倒掉瓶裡的水,指著瓶底說:「看見沒?這裡有編號!我說過,這是限量出廠的高級貨,每一瓶都有編號的。」
「然後呢?」林濤見大寶的興奮勁兒,忍俊不禁。
「然後?」大寶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什麼然後……哦,你說同一認定啊。廢話,現場酒盒上肯定也有編號,我記得,就是這個號,當時我還上網查了一下真偽呢。」
「你真是有閒工夫。」我哈哈一笑,「收隊,破案!」
錢毅然是個多情種,可惜老天給了他個廢身體。
他開土煤窯的時候,可以算是個大老闆。住豪宅、開好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一身名牌。可是他輸在了女人身上。
每個女人在認識他的時候都含情脈脈、海誓山盟,閃電般結婚、閃電般離婚,因為他是性無能,而且他又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不用上法院,婚就離了。
每次離婚,他的財產就被分割掉一些。直到現在,他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家小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