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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節

「還有,別忘了,」大寶怕我們忽略了他的發現,「這個兇手很有可能是個喜歡吃醃肉,但又不會製作醃肉的人。在屍體上撒鹽,這一手段還是極少遇見的。」
事情比想像中更加順利,麵館老闆只看了一眼,便認出照片中的這個人是住在出租車公司旁邊小區的葛猛猛。
我們順道就對葛猛猛的住處進行了搜查,不僅找到了製作炸彈的原料和工具,還秘密獲取了葛猛猛的DNA。
最重要的,我們在葛猛猛的寫字檯上發現了一張地圖。這是一張東橋縣全圖,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了幾處。
「幸虧我們破案及時啊!」趙大隊長驚呼道,「這傢伙,是要去搶銀行!」
我以為自己會目睹一場槍戰,可惜現實沒有電影上那麼精彩。當晚,偵查人員趁葛猛猛在家熟睡之機,悄悄打開他的家門,將他擒獲在自己家的床上。
葛猛猛甚至在被戴上手銬之前的那一剎那,還在幸福地打著鼾。
葛猛猛是東橋縣人,五年前來本縣打工,卻不慎染上了毒癮。
一旦染上毒癮,就像是被接上了一個永不停止的吸血機,數年的積蓄很快被用光,葛猛猛只有動起了歪點子。
他按照一些教科書上的方法,慢慢收集製作炸彈所需的各種材料和工具。
同時,他劫殺了在麵館裡認識的齊賢,搶劫他的出租車作為搶劫銀行的交通工具。
在製作完成炸彈後,他駕車前往東橋縣各銀行踩點。踩點過程中,突然燃起一絲慾火,所以他決定去那一家不太正規的KTV裡找些樂子。
沒料,他遇上了地頭蛇——馮強。
表面上看,葛猛猛跪地求饒算是輸了,但是沒人知道葛猛猛這個時候有多麼開心。他覺得是老天在幫他,他要去搶劫銀行,除了有一枚能炸碎防彈玻璃的炸彈以外,他還需要一把槍。
葛猛猛從KTV出來,開著劫來的出租車隱蔽在門口。直到看到馮強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趕緊戴上大耳帽,把出租車開到馮強的身側。
馮強就這樣毫無察覺地上了賊車,還在賊車上呼呼大睡。當然,他也就這樣在自己的美夢中結束了生命。
就如大寶所言,葛猛猛確實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麵館裡的香腸、醃肉是他每頓必點的美食。他埋葬屍體之前,給屍體上撒滿鹽塊的目的,也就是想讓屍體像香腸、火腿那樣不會腐敗,不被發現。只要熬到他搶劫銀行成功的那一天,誰也抓不到他了。
如果不是盜墓的沈三鬼使神差碰見葛猛猛,這個癮君子的計劃就會繼續進行。他會重新研製炸彈,而東橋縣的公安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失蹤的所長,以及所長的槍。
「我覺得吧,」林濤在返程的車上說,「齊賢真的蠻悲劇的,老老實實的一個男人,好不容易認識一個朋友,居然還被這個朋友殺了。」
我笑了笑,說:「交友不慎啊。我也是交友不慎,你倆怎麼還不去考駕照?」
「那個所長更是可惡,」大寶說,「怪不得警察的口碑不好,都是這些渣滓影響了我們的形象。我們破一百起案子積累的形象,被他們一頓霸王餐就毀滅殆盡了。」
「到哪一天,所有的警察都不利慾熏心,」我歎了口氣,說,「所有的警察都能真的做到一心為民,這個社會才會真的安定。不發牢騷了,做好我們自己吧!」
第十三章 人皮牢籠
人類因為不斷犯錯,最終走向邪惡,卻稱其為命運。
——約翰·霍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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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天不太冷。
冬天一過去,氣溫陡然升高,各種腐敗細菌加速滋生,屍體的腐敗比冬天加快了數倍。這標誌著讓法醫們頭痛的季節又重新回來了。
每次出差,我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防毒面具和香菜成了我們必備的隨身物品。
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欣賞著路邊盛開的成片的油菜花,也不失為一種享受。唯一在心底隱隱作痛的是,幾年前那個在油菜花田里被害的女孩,不知道她的父親現在好嗎?
車下了高速公路,晉瑱縣公安局閃著警燈的警車早已等在路口。
「現場還沒動,痕檢正在對一些物品進行取證。」薛法醫鑽進了我們的警車,「這次的案子還真是特別。」
晉瑱縣是一個南方縣城,全省十強縣,全國百強縣。近年來,晉瑱經濟發展得極快,尤其是輕工業和娛樂業飛速擴張。經濟的高速發展使老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我工作數年,從來沒有到晉瑱來出勘過一起命案現場。因為命案、傷害案件極少,晉瑱的法醫甚至都開始兼職幹起了偵查員的活兒,抓起了小偷、騙子。
技術工作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放下的時間長了,首先從信心上就會有所缺失。今天早晨案發以後,薛法醫——晉瑱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在第一時間打通了「請求省廳技術支援命案指導綠色通道」的電話。
晉瑱縣城不亞於任何一個地級市的城市建設,經濟中心高樓大廈、居住中心白磚黑瓦,現代和復古的完美結合,使得這個縣城別有一番韻味。唯獨縣城城東的一小片區域,因為種種原因,還存留著一些新中國成立後建造的老式青磚小樓,零星地居住著一些居民。
命案現場就在這些青磚筒子樓的其中一棟。
筒子樓又稱為兵營式建築,一條長走廊串聯著許多個單間。因為長長的走廊兩端通風,狀如筒子,故名「筒子樓」。
本來這種建築比現代的「鴿子籠」建築要「親情」得多,左右鄰居如同家人一般朝夕相見,和睦相處。但是因為這片古式建築已被日益廢棄,這棟筒子樓裡只有一樓兩間住了人,除此之外,就是命案現場的四樓其中一間。在警惕性高漲的今天,樓裡的住客誰也不認識誰。
這一片筒子樓的樓主大多都住進了寬敞漂亮的新樓房,手中的筒子樓房產證則成為等待拆遷獲賠的票據。
據說,從年前開始,現場住進來一個年輕女子,夕出朝歸,鄰居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連眉目都描述不清。只記得這是個妖艷的女子,愛穿白衣,走路都沒有聲音。
一兩周前,獨居在一樓的王大爺晚上起夜的時候,突然隱約聽見樓道裡傳來一絲絲哭聲,驚出了一身冷汗。尿也不撒了,躲進自己的被窩抖了一整夜。
就在那兩天,王大爺和同住在一樓的一對中年夫妻總是會在夜裡斷斷續續、隱隱約約地聽見樓裡發出的一陣陣哭聲,猶如驚悚片中的冤魂在哭訴著自己的遭遇。
三個鄰居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兩個月前住進四樓的妖艷女子。她,不會是個女鬼吧?不然怎麼走路沒有聲音?不然怎麼總穿著白色衣服?不然怎麼晚上才出去活動?不然哪來的陣陣幽怨的哭聲?
四樓的房主在北京打工,怎麼也聯繫不上,三個人商量後,終於在某天下午結伴上了這個昏暗、陰森的四樓。四樓樓道裡堆放著各種垃圾,他們跨過垃圾,挨個兒敲響了四樓每一間房間的房門。
都沒有人。
說來也奇怪,從那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再聽見那可怕的哭聲。可能女鬼被他們嚇走了吧。過了兩天,大家也就忘了這茬兒。
直到昨天,王大爺同樣是在起夜的時候,彷彿聞見了樓道裡有一股怪味。
是狐狸身上的味道嗎?王大爺又想到了那個妖艷的「女鬼」,於是他又在被窩裡抖著憋了一夜尿。
清晨,住在一樓的三個人再次碰頭商量。他們都真真切切地聞見了樓道裡發出的一股臊臭,想起一兩周前那幽怨的哭聲,他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驚嚇,於是撥通了110。
「那後來呢?派出所的人發現了啥?」大寶顯然覺得薛法醫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賣出這麼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