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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師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點了根煙,在保安室門口慢慢的逛游。
突然,在保安室裡繼續看錄像的我聽見門外的師父在叫我:「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最喜歡聽見師父用這種充滿了疑問的口吻說話,因為這樣的口吻通常都是師父發現了意想不到的驚喜後發出的。不過等我奔到師父身邊,卻有些失望,師父在一間小房的旁邊地上,看一個類似陰井蓋的東西。這有什麼好疑問的,不過是個陰井出口而已。我心裡想著。
仔細看看這個陰井蓋,卻又不是陰井蓋,比正常陰井蓋要大兩圈,而且隱約是褪了色的綠色,而且蓋子的兩邊有突起的把手,還有一個插銷。
「這個,是電機房。」跟過來的保安說。
「電機房在地下?」我說,「不用散熱?」
「哦,你說的是這個蓋子啊。」原來保安以為我們在對身邊的小房子感興趣,「這個蓋子下面是一個地窖。這個小區建設拆遷的時候,這裡的住戶有地窖。因為小區沒有地下車庫,所以地窖也就保存了。」
我看了這個保安一眼,心想那個小房子誰不知道是電機房,傻子才會問他。
「這個地窖現在做什麼用?」師父追問道。
「沒用,排水不好,常年積水,當儲藏室都當不了。」
「一般有人下去嗎?」師父問。
「誰會到這下面去?不可能。」
「不可能?那這個怎麼解釋?」師父指著地窖蓋的插銷。我們順著師父的手指看去,原來地窖蓋的插銷是打開的,而且插銷頭被新鮮刮擦的痕跡,說明插銷是不久前被人打開的。而且我注意到,地窖蓋的周圍有新鮮翻出來的泥土,也證實了這個蓋子在不久前真的被打開過。
「不會是有小偷以為這下面有什麼好東西吧?」保安說。
「離你們保安室這麼近,小偷有這麼大的膽子?」師父問道。保安頓時語塞。
「我們打開,看看去?」師父的眼神中充滿了興奮。
這個蓋子挺重,我費了很大勁才打開,下面黑洞洞的,有斜向下的樓梯遮蓋了視野,看不清地窖裡的情況。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異樣。蓋子打開的那一剎那,一股熱氣夾雜著腐敗的惡臭撲鼻而來,我下意識的揉了鼻子。站在一旁的師父對我很是瞭解,說:「有味道?」
我點點頭:「很臭。」
我和師父到勘察車裡拿了膠鞋和防毒面具。我的心情很忐忑,地窖的黑暗裡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我有一種即將去探險的感覺,很刺激。
為了防止地下室內存在有毒氣體,我們戴著防毒面具,穿著膠鞋和解剖服慢慢的走下地窖。地窖不寬敞,整個地窖也就能站下五六個人。但我用強光勘查燈照向地窖的一角時,發現了一個黑影。
我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定睛仔細看,彷彿是一個人躺在牆角的積水裡,一動不動。師父看我怔在那裡,說:「過來看看,快一點,這裡太熱了,很容易缺氧。」
地窖的正上方就是電機房,巨大的功率產生的熱量,一大半散發在空氣裡,另一部分就堆積在這個小小的地下室裡。我們穿著冬天的衣服,所以等我們進到地窖內兩分鐘,就已經全身汗透。
我壯著膽子和師父走到那個人的旁邊,用勘查燈仔細照了一下,這個人的頸部和頭部斜靠在牆上,頸部以下的部分全部淹沒在積水裡。
我們沒有再去試探他的脈搏和呼吸,因為他已經高度腐敗了,惡臭撲鼻。
簡單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師父說:「先弄上去,這裡氧氣不足。」
高度腐敗的屍體皮膚極易剝離,很滑,所以我和師父很小心的搬動著屍體。在往地面運送屍體的時候,我問:「師父,這個應該與本案無關吧?青州市局的人要恨死我們了,這個案子還沒頭緒呢,這又給他們送來一個。」
「為什麼肯定與本案無關?」師父問。
「這,這都高度腐敗了啊。」我說。
「在這種潮濕、高溫的環境裡,兩三天就可以高度腐敗了。咱這個命案到今天,也發案三天了啊。」師父說。
我頓時在心中燃起了希望,難道這個是兇手畏罪自殺了嗎?
我和師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屍體挪上了地面,放在陽光下。乍得出來一具屍體,而且是面目全非的屍體,把在一旁等待的保安嚇的夠嗆,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然後捂著眼睛蹲在地上。屍體確實很可怖,因為體內腐敗氣體的膨脹,屍體已經嚴重變形,眼球從眼眶中明顯的凸了出來,舌頭也被腐敗的組織頂出了口腔,屍體的皮膚是綠色的,被水泡的珵亮。
對於這具屍體,在陽光下一照射,就引起了我們的興趣。因為屍體的衣著,和身邊的保安身上穿的制服一模一樣。
「兄弟,很可怕嗎?」師父脫下手套,拍了拍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保安的肩膀,「我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保安點點頭,偷偷的瞥了一眼放在一旁腐敗的屍體。
「趙欣被殺的那天晚上,你們保安室是誰在當班?」
「齊老大。」保安低著頭說,「是我們的保安隊長當班。」
「他是幾點上班?」
「他那天下午五點接班,到第二天早晨七點。」
「那第二天,他和誰接的班?」
「和我。」保安說完了想了想,又說,「不對,準確說是我來接班,但沒看到隊長他人。他的鑰匙放在桌上。」
「你接班的時候沒見到齊老大?」師父很驚訝的說,「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齊老大又神秘失蹤了,你為什麼不和公安局說?」
「這有什麼好說的?接班沒見到人很正常,有點事也可以先走一些的。而且也不是神秘失蹤啊,大家都知道老大他在星期三上午應該是要回老家的,他早就提前請了假。」
「你的意思是說,齊老大請了假要回家,但是在他當值的晚上恰巧發生了這起案件?」我問。
保安點點頭:「不信你去他老家問問唄。」
師父皺起了眉頭:「不用問了,不出意外,這具屍體就是你們的齊老大。」
保安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會不會,這是個胖子。我們家齊老大是個帥哥。」
「是腐敗導致的腫脹,這具屍體不是胖子。」師父說,「你們齊老大身體上有什麼特徵嗎?」
「沒什麼特徵吧,哦,有的,他左邊長了個小耳朵。」
蹲在屍體旁聽者他們對答的我,翻動了一下屍體的頭,屍體的左耳旁長了一個小耳朵。
青州市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