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小白一臉鄙視的看著我，「你說，你之前離開苜蓿村去了哪裡？為什麼沈君昱會在這裡出現？」
「沈君昱？」我微微一怔，「你是說，打傷我的人是沈君昱？」
「除了他還能有誰？但是，他很明顯是衝著沈君恪去的，只不過，被你擋了一下。」小白說這話時，有些看不起的掃了沈君恪一眼，但是沈君恪完全當作沒有看見，他的眼睛只是緊緊的看著我，這樣的眼神，讓我有些難過。
「之前我想要出來找你和大舅，我剛剛出去，就被他抓走了，將我困在一個結界裡，我猜想，他是想要以為我餌，騙你們上當。可是後來……」我一臉委屈的掏出我的符袋，在沈君恪的面前打開，「我用靈符強行破了他的結界，所以，受了些傷才逃出來，但是我的靈符，卻毀」
「你……」沈君恪剛剛說了一個字，大舅舅的腳就一挑三丈高，「什麼，你的靈符居然毀了？丫頭，你可別告訴我，這記憶存了千年在某些環節上出錯了，你難道不知道靈符如果毀了，你會被自己的法力反噬嗎？」
「我知道。」我的身體很冷，而且一直在不由自主的打著顫，被自己的法力反噬是什麼樣的，我知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我已經差不多好了，應該是剛才在崔玨那裡，鬼醫已經替我治過了，只是，這些話我不想說出來，讓他們擔心。畢竟，沒事就到地府去遊玩一天，並不是什麼好事，我撐起身想要坐起來，卻被沈君恪攔下，「不過，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你們先出去吧。」沈君恪淡淡的一句話，便沒有人再敢多說什麼，安慰了我幾句之後，都退了出去，狐姬小心的關上房門。
在沈君恪還沒有開口說話之前，我先伸手捂著他的嘴巴，「你聽我先說。」
沈君恪伸手，將我冰冷的手握在掌心裡，微微垂眸。
「一千年前，在我們與沈君昱決戰的前夕，我曾經去找過他。因為他是你的親弟弟，而且，他之所以會變成那樣，或多或少，都跟我有關係。但是，在他的山洞裡，我看到了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那裡，有數不清的陰靈，還有很多的陰陽師，都積聚在一個人的身上，正在被他吸收法力。不過，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那個東西，應該就是沈君昱當年為了要對付我們，佔領天下的魔魂。可是當時我很害怕，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強大，強大到就算你我二人合力，也一定打不過他。我沒有了再去說服沈君昱的籌碼。」
說到這裡，我微微頓了一下，胸腔裡有血在不斷的翻滾，陣陣腥氣直往我的喉嚨裡竄，為了不讓沈君恪發現，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
「從沈君昱那裡離開之後，我去找過你爺爺，還有我們歐陽家的長輩。因為我知道，我無法勸阻你去跟沈君昱決一死戰的決心，所以，我只能安排好將你受傷的程度減到最低。你爺爺跟我的想法一樣，我們這一戰，輸贏其實早就有了答案。但是，身為沈家和歐陽家的後人，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選擇。這個，是我們的使命，兒女私情在當下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但是，正如有個人說過我，我始終只是一個女人，沒有什麼能夠比得過你在我心裡的重要性。我只能拼盡全力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就要讓我死在你的手上？」沈君恪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苦笑了一聲，他能夠問出這句話，已經很好了，總比他自己一個人壓抑在心裡，跟我兩人相見，其實就是一種煎熬要來得好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線索越來越明顯
「就在你和沈君昱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魔魂出現了，他是沈君昱專門煉出來要對付我們的。如果你落在他的手上，那個魔魂就可以吸走你的法力，將會功力大增，天下間，將沒有人再去阻止沈君昱。所以，我不得不對你下手，但是你相信我，我並非是想要殺了你的。」這句話說出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信度極低，因為事實的真相，沈君恪確確實實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只是想將你打下懸崖，因為那個地方，就是上次我們一起掉下去的地方，明明有個山洞的，以你的身手，不可能出事的。」我含著淚抬頭看著沈君恪，「在你落下懸崖之後，我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沈君昱同歸於盡，所以，我拼盡全力將他拉下懸崖，並且，將他的法力全都打散，可是，他卻偏偏用最後一口氣，對我們歐陽家落下了詛咒。就在前段時間，我才知道，沈君昱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那個魔魂散盡了她身上吸收來的法力與陰氣，救活了沈君昱，並且讓他的法力更上一層樓。這一千年來，沈君昱四處尋找神鬼令還有我的下落。」
聽我說完之後，沈君恪冷笑一聲，「可是在最後，是你把神鬼令親自交到他的手上的。」
「如果交出神貴令，可以減輕他心裡的魔障，我覺得是值得的。而且，當時我身上的血，根本就不可能解得開神鬼令的封印。外面的傳聞雖然一直都在傳，只有我的心就可以解開神鬼令，但是，沈君昱做事是何等的小心，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費盡心思，布了這麼久的局，到最後變成一場空的。所以，他才會在我死之前，將我的血灑在神鬼令上，然而，並沒有任何的作用。我當時就是為了提防神鬼令落到沈君昱的手上，為害天下，所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有我的肉身和我的元魂合二為一，才能夠解開神鬼令。」
我小心的伸手拉著沈君恪的，他只是縮了一下之後，便任由我握住，「鋪排了千年，我的手上染滿了無辜的人的血，我們歐陽家也因此受了千年的詛咒，我犧牲了這麼多的無辜，造了這麼多的殺孽，只是為了保護神鬼令。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經常告訴自己，我沒有做錯，如果犧牲這些人，可以保護天下人，有何不可？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我受了一千年的自責內疚之苦，就是為了要保護神鬼令，而我現在將這個秘密告訴你聽，是因為我想要讓你知道，對你，我從不設防。」
我不知道這樣說有沒有用，更不知道沈君恪到底能不能聽懂我想要表達的意思，緊緊的盯著他。
「所以，你所指的那些無辜的人裡面，其實也包括一個我是不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幽冥空間那裡等你，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為什麼你當初這麼狠心要殺了我。你的心裡，其實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還有沈君昱，是不是？連你自己或許都沒有分清楚，我和沈君昱兩個人在你心裡的地位有何不同，是不是？阿彩，其實一直以來對以前的事放不下的，只是你而已。我早就說過，你是你，歐陽霓裳是歐陽霓裳，可是沒想到，最後一個與她合二為一的，居然是你。而現在，你把所有的真相都已經告訴我了，那只能說明一千年前我死有餘辜，運氣不好而已，對吧？」沈君恪唇角掛著一絲冷笑，「我在地府徘徊了千年，等來的真相，居然如此不堪。」
說完，他的手從我的掌心裡抽走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沈君昱既然想要對我出手，就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出去看看。」
為什麼？我已經將真相全都告訴他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肯相信我？
我吸了吸鼻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靠在**上，只覺得身心疲憊。
大舅舅閃身走了進來，「丫頭，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魔君會出現？按理說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不會這麼快復元的。」
「大舅，我也正想要找你，我們先不要說沈君昱的事，依我看，皇陵那邊的事，現在才是最主要的。我怕你們現在全都圍在這裡，會有人趁機回去毀屍滅跡，」
「你放心，我是不會讓阿森那小子得逞的。」
「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我抬眼看了看房門，就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就已經被大舅舅看出來了，「你是懷疑我們身邊有奸細？」
是不是奸細我不知道，但最起碼跟我們不應該是一夥的，但是現在敵暗我明，我知道了，也沒有辦法多說些什麼，「萬事還是小心些好。舅舅，我之前見過歐陽森，他已經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次給我聽。他並沒有出歐陽家，這幾年來，他一直都在不斷的打聽神鬼令的下落。」
「真的？」大舅舅不相信的看著我，怕我是想要安慰他說出來的謊話。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想要證明歐陽森是不是在說謊，我們應該再去一次皇陵，就我們兩個。」
壞人永遠都不會把『我是壞人』這四個字刻在額頭上的，更何況是在這個關頭，崔玨說得那麼認真，而且，一直以來，他都幫了我很多，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讓這件事出一點點的紕漏，這裡就我和舅舅是歐陽家的人，這件事，與歐陽家的後人有關，自然我能夠想到的，也只有舅舅
大舅舅雖然沒有再問，但是，我相信他也已經看出來了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手背，轉身回到他的房間裡去拿上裝備，再回來時，我已經換好了衣服，大舅舅有些擔憂的看了我一眼，「丫頭，你可還撐得住？」
「我沒事。」我從包裡拿出一張符紙，咬破我的食指畫了一道符，憑空自燃，「急急如律令，封！」
輕輕的咳了一下，舅舅立刻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沒想到鬼醫的醫術確實很高，下次我要替他向崔玨說說，可不能再瞧不起他的醫術在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情想這些，看來我也是一個心大的。想到這裡，景妮的臉在我的面前一晃而過，忍不住有些心酸，扶著大舅舅，「現在，這裡已經被我暫時封印，就算沈君恪進來之後也沒有辦法再出去，趁這個機會，我們走吧。」
在路上，我將歐陽森給我說的跟大舅舅說了一次，大舅舅的神情微微一變，轉頭看了我一眼，但是大舅舅天性就不會隱藏自己的心事，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問道：「丫頭，你該不會是懷疑沈君恪吧？畢竟今天晚上，我們所有的人，只有沈君恪一個人離開了客棧……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樣說的，畢竟你和沈君恪朝夕相處，怎麼可能因為歐陽森的一席話，就影響到你們之間的感情？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麼事情，都等我們過去看清楚了再說。」
我輕輕一笑，現在看起來，好像大舅舅比我還要緊張。
我們剛剛沒走幾步，就聽到一聲巨響，聲音的方向果然是皇陵那邊，我和大舅舅相視看了一眼，趕緊朝著皇陵跑去，我的呼吸有些急促，為什麼會這樣？
不會是他的，一定不會是他的！
皇陵被人炸了，我想都沒想就要往裡面鑽，被大舅舅一把攔下，「丫頭，裡面危險，不要進去。」
我不甘心，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點線索，只要我們進去查清楚，當天歐陽森給那些陰陽師們下的是不是吸魂粉，就可以證明小白是不是有問題。雖然我很不情願，很不想去懷疑我身上的朋友，但是，這一千多年來我和沈君恪吃盡了苦頭，還有那麼多的人白白的犧牲，都只是為了今天能夠打敗沈君昱。我不能讓任何的可能性出現。可是現在，這唯一的線索也斷了，我相信，那麼多的陰陽師在下面，就算那個人處心積慮的想要炸毀這裡，總不可能讓那些陰陽師憑空消失，一定還會留下一點線索的。
想到這裡，我轉頭沉著眸子看著大舅舅，「你聽著，雖然你的身份是我的大舅舅，但是你別忘了，我是你的祖先。現在我命令你就在這裡替我守著，我進去看看。」
「別跟我說這些傻話，丫頭，大舅舅還能不知道你？我們歐陽家的人身上流的是一樣的血，就算外面的人再不相信我們都好，我們也一直都在為了這個天下的和平在盡力。你看，之前我們都誤會了阿森，現在你不也已經相信了他說的話了麼？而且，裡面的東西說不定真的可以證明阿森是清白的，我們怎麼著也得進去看一看。但是，一定不是現在。那個炸了這裡的人說不定還躲在這附近，如果我們貿然進去，很有可能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丫頭，你聽大舅舅的，明天杜家和鍾家的人就會到了，我們還是等到他們來了，再一起進去。」
大舅舅拿出長輩的架子站在洞口之前，「你看看你，這一宿都沒有好好睡過，又出了這麼多的事，而且，你還受了傷，這樣，這裡就由我來看守，你回去休息一下，等到那兩家人到了，我們一起進去。你放心，雖然舅舅年紀有些大了，但是一般的陰靈還不是我的對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物歸原主的神鬼令
我看著大舅舅臉上的疲憊，還有頭上隱隱可見的白髮，忍不住心裡一痛，「大舅舅，我是歐陽家第二十七代傳人，等到我們處理完這裡的事，我就跟你一起回去，見外公，然後，正式將歐陽家的事情接過來，好嗎？」
聽我說這樣的話，大舅舅居然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笑了，「我就知道丫頭是個懂事的，上次你奶奶那個老夫人，居然還跟我大吵大鬧，說什麼也不肯讓你跟我回去歸祖認宗。」
我知道，因為當時我在，只是，他們看不到我而已。
我輕輕的揚唇，「如果我是二十七代傳人，大舅舅你是不是也要聽我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