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我忍不住臉一紅，「怎麼可能？我們人鬼殊途，我擔心他只是因為他曾經幫過我們，怕他有什麼事情而已。」
「是麼？」景妮明顯不相信，眼睛裡暗藏著玩味，「這麼一個優質男你居然還嫌棄，這樣吧，我這個比較開通，你實在接受不了，就把他讓給我吧，反正是人是鬼並不重要，我看那些活生生的男人，也沒有幾個像沈君恪那樣會對你死心踏地的。」
「你想要就拿去吧，我可不稀罕。」話雖是這樣說，但是我的心裡卻覺得有些堵得慌，將頭轉向窗外，風迎面吹來，讓我的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些，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在街上走過，轉身進了一條小巷子，來不及跟景妮解釋，「你先回去，晚上我回去找你。」打開車門我就跟了過去。
幸好那人走得不是很快，而且一路都低著頭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我一直悄悄的尾隨在後，他也沒有查覺。就這樣，我們走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我已經累得像狗一樣靠在牆角上喘氣了，那人居然還能走得平平順順，連步調，節奏也和之前的一模一樣。這時，我突然發現他走路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剛才只是為了要跟蹤他，沒有特別的注意，現在停下來我才看出來他走路很有問題。雖然我和他不算很熟，可是他走路的方式，我還是認得出來的，不然，剛才也不會在那麼多人之中一眼認出他來。
他每走兩步，左腳都會刻意往上抬半步，右腳在原地輕輕的劃拉一下，所有的動作都不算是很明顯，所以我剛才沒有發現。
而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唸唸有詞，右腳在地上跺上幾跺。
這時，他拐向了右邊，我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一段路之後，突然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偏僻，而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更是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處地方，他會出現的地方，似乎都是精挑細選過，一般人很難發現的地方。這裡只有這麼一處四合院，他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小心的往門外看了看，這才關上門。
這麼鬼祟，要說他沒問題，打死我也不相信。
後來，我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猜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執著的跟上他這麼長一段路，而且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當時的我沒有答案，以為只是好奇，可是後來我才明白，我跟著他，是因為在我心裡，他或許是唯一可以幫我救到沈君恪的人，但是他的本事我現在還不清楚，只有跟著他，才能找到答案。
也幸好當時我跟上他了，不然，後面的一切，或許都會改寫結局。
我悄悄的繞到四合院的門口，門縫很嚴實，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而現在正值中午，我肚子也餓得難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但是又怕萬一我這一走，他就溜出來，那我不就白跟了他這麼長一段時間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餓，就連嗅覺也比以前更加的靈光，我聞到四合院的後面，傳來了一陣香味，更加是引得我肚子裡鼓聲震天。
只要我走得不是太遠，他如果出來，我一定可以看到的，於是，我用倒退的方法往後面走去，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背後，我不小心撞了上去，趕緊回頭說了聲：「對不起！」
「你在跟蹤我麼？」
聽到聲音，我抬起頭，一看到本來已經進去四合院裡的許柏，臉色陰陰沉沉，見我看到他時，才有些刻意的恢復如常，我尬尷的扯起唇角笑了笑，總不能說我是在這裡來找朋友的？好像除了傳出香味的那家人之外，這裡也沒有什麼人了，總是不能氣勢輸人，我挺了挺胸，「是啊，我就是跟蹤你，剛才我就注意到你在路上鬼鬼祟祟的，所以想跟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在哪裡行騙」
正在這時，我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許柏繞過我，隨意的說道：「我正好要做飯，你進來吧。」
我咬了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死就死吧。
便跟著許柏一起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個外表看起來像一個四合院的地方，其實建築的方式很奇怪，四面八方都有門出入，怪不得剛才許柏可以悄無聲息的從我背後走出來，這個人一定很有問題。之前認識的許柏，貪財如命，而且喜歡佔小便宜，可是我跟了他這麼長一段路，他既然早就已經發現了，按照他之前的性格，肯定早就把我戳穿了，完全沒必要等我跟到他的老窩。而且，他能夠住這麼大一間宅子，也不像是一個窮得連打車的錢也給不起的。
屋子裡有一股怪味，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許柏轉頭白了我一眼，「我是做哪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裡總是會放些傢伙，只不過久了沒用，有些變味了而已。」這樣的解釋，看起來也合情合理，我沒往深處想，只是警惕的看著四周，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許柏進了廚房煮飯，那股味道越來越明顯，我天生嗅覺就比別人要靈得多，而且，當法醫這麼多年，我當然能夠一下子就分辨出那是什麼味道，福爾馬林，雖然福爾馬林有很多作用，但是，一般人第一個能夠想到的，就是泡屍體用的，我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許柏，我肚子痛，你家廁所在哪？」
「從右門進去，第三間。」
「哦。」
我剛剛起身，許柏繫著圍裙走到廚房的門口，陰側側的看著我說道：「我家很大，你要小心些不要亂跑，不然，很容易走錯路的。」
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點了點頭，朝著右門跑了過去。
正如許柏自己說的，他家裡確實存放了很多東西，我能叫得出名字來的，是各種符，桃木劍等等，越接近廁所，福爾馬林的味道就更加的明顯了，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不敢回頭，快速的進去了第三間，然後反鎖上門。
腳步聲轉身走了出去，這麼大一間宅子，應該不止許柏一個人住吧？或許是有他的師兄弟什麼的，剛才沒有出來而已。我沒往深處想，趴在門上聽了一會之後，轉身打量了一下廁所，只覺得腳下像是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噗』的一聲，我趕緊後退了一步，看清楚腳下的東西，居然是一顆眼珠子！
我嚇得重重的靠在門上，尿意全無，門上異樣的觸覺，讓我轉頭看過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佈滿著眼珠子，此時全都瞪著我，牆壁上凸出幾張人臉，正在痛苦的低吼，「把我的眼睛還給我，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我咬了咬牙閉著眼睛拉開房門跑了出去，剛跑出去幾步，就撞到許柏的身上，他正在擦手裡的油漬，「咦，你這麼快就解決啦？」
第五十三章 宋科死了
我止不住的打著哆嗦，指著廁所的方向，「那裡，有……有……東西……」
「有什麼東西？呵，能夠把你嚇成這樣，該不會是大白天的見鬼了吧？你要知道，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一般的鬼哪裡敢這麼大膽的來這裡？而且，青天白日的，你該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
許柏拉著我就往廁所的方向走了過去，我使勁的拽著他，打死也不肯再進去一次，許柏手勁突然之間變得很大，我是雙腳踩在地上被他拖過去的，他轉頭看著我，像是很生氣的樣子，「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裡有什麼東西？」
我強迫自己看了過去，門上，掛著一面鏡子，小的時候聽奶奶說起過，鏡子可以驅邪，這東西出現在一個陰陽師的家裡，好像很正常，而牆上，因為時間有些久了的關係，多少有些灰塵，這些東西是想告訴我，證明我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因為我餓壞了，尿急的原因嗎？
不會的！
許柏神情再次恢復如常，「你每天都跟鬼混在一起，居然還這麼膽小，切……」白了我一眼之後，轉身就走
我趕緊進去解決好，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久待，朝著院子裡跑了出去，坐在我剛才坐的地方。這個位置是我選好的，因為這裡四面都有門，如果有什麼人衝出來想要對我不利，我根本就來不及躲，只有這裡，可以看得清楚四周，而且，我現在背靠著牆，心裡多少會增加一些安全感。
「快走啊，立刻離開這裡。」
一道冷冷的陰氣在我身邊淡淡的纏了過來，我剛要回頭，就聽到有聲音在我的耳邊急切的響了起來，我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壓低聲音喊道：「沈君恪？是你嗎？你在哪裡？」
「快走啊，快走啊……」
「不，我不走，你是不是真的被這個人給藏起來了，他要對你做什麼？」
「娘子，快走……」
是沈君恪，但是這次他出現的時候，陰氣與以前的一點也不同，我見過鬼的次數已經有好幾次了，每隻鬼身上的陰氣都不一樣，而沈君恪的陰氣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是雷雨天前的天氣，重重的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而且他一出現在我身邊，氣溫瞬間就要下降好十幾度的感覺，而這次，只是淡淡的，我有陰陽眼，可是，我連他的影子也看不到，是因為他已經虛弱不堪，即將灰飛煙滅了嗎？
我心裡好痛，這樣的心急如焚，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不管不顧的衝進廚房，「許柏，你告訴我，你家裡為什麼會有福爾馬林的味道？你是不是藏了一具屍體在你家？」
許柏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屍體？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還是職業病犯了？我倒更加情願你懷疑我藏了一個美女在家。」說完，端著菜走了出來，放在桌上，「不過，我猜想，你大概真的是餓得產生幻覺」
「那你告訴我，你之前說你家裡的工具發霉了，有股味道，那你總不能告訴我，你的工具要用福爾馬林泡吧？」
「福爾馬林？不如，你進去看看吧，免得你不死心。」說著，許柏隨意的指了指一直緊閉的那間正屋，我咬著下唇瞪了他一眼，既然來都來了，我一定要看個清楚。我敢這麼膽大，是因為我堅信，如果許柏真的要殺我，他有太多次的機會可以動手了，如果說他要殺我，不如說他想要接近我，正如我最初分析的那樣，每次他出現的時候，我都會碰到那些東西，看起來是運氣好，但是我向來都不是一個命好的人，所以，我寧願相信太過巧合。
等我站在那間正屋的門口時，許柏也來到我的身後，見我一直沒有推開門，有些鄙視的掃了我一眼，將房門猛的推開，那股福爾馬林的味道更加明顯，甚至有些嗆。
裡面的光線很暗，一時之間我什麼也看不清楚，許柏將我推了進去，打開燈，裡面的東西一看就能望到底，只是有許多玻璃罐，裡面裝著液體，應該就是福爾馬林，我看著許柏，「一個正常人，為什麼要在家裡擺上這麼多的福爾馬林？」
「犯法的嗎？」許柏眼神天真的看著我，天真的讓我幾乎要以為我對他的懷疑真的是自己的胡思亂想。這時，我突然看到牆壁上有一條縫，這裡有一道暗門？真正的福爾馬林的味道應該是從那裡面傳來的，而外面這些玻璃罐裡裝著的，只不過是為了要掩飾真正的味道？能夠有這麼濃的味道，需要多大份量的福爾馬林才能造得出來？許柏順著我的眼睛看過去，嘴角揚了揚，「你如果不進去看，肯定是不死心的，但是我還是要友情提示一下，像我們這種職業的人的家裡，有些東西可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你有沒有心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