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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沁瑤咬了咬唇,抬眼看一眼這間簡單得一覽無餘的值房,見確實沒有別的法子,只好鬆開手,隨著他擺弄。
藺效送她出宮時,她的腿間還殘留著黏黏的涼意,走路的時候極不舒服。
上車時,藺效在她耳畔含著笑意道:「回去後讓她們備了熱水,你再好好洗洗。」
沁瑤嗔怪地看他一眼,紅著臉提醒他道:「那件褻衣你可一定記得帶出宮。」
藺效笑了笑,「知道。」
又道:「等我明日回府,再好好疼你。」扶著她的腰肢送她上車。

第167章

沁瑤在家中盼了幾日,沒盼到藺效回來,卻等來了怡妃的壽辰。
滿朝皆知怡妃在皇上心中地位特殊,多年來恩寵無限,膝下一子一女更是頗得聖心,因而早在壽筵前幾日,不少王公大臣的內眷便都已各顯神通,想方設法給怡妃送禮。
沁瑤為了早點見到藺效,一早便以給怡妃拜壽為名進了宮,到了永壽宮內,見除了康平和德榮公主母女倆,另來了許多命婦及朝臣內眷,都圍坐在怡妃下首,或拘謹或熟絡地說些恭維話。
皇上身旁的米公公也在,正笑著當眾將皇上的賞賜一一給怡妃過目。
沁瑤給怡妃行了禮,呈上一尊羊脂玉雕的觀音像做賀禮。
怡妃笑著招呼她在身旁坐下,細看她一回,見她皮膚如水梨一般瑩潤白皙,一雙明眸天生含著笑意,一舉一動說不出的神采奕奕,越看越喜歡,便溫聲問她:「這幾日都未見你,在家都忙些什麼。」
沁瑤含笑道:「哥哥前些日子定了親,怕爺娘忙不過來,便回了娘家幾趟。」
怡妃一怔,「瞧我,光知道王尚書將應寧許給了瞿大才子,倒險些都忘了瞿大人就是你的胞兄了。」
說著,笑歎口氣,有意壓低音量,不想讓話飄到旁人耳裡,「不怪我說,王應寧這孩子模樣生得好,性情更是沒得說,若不是因小時候訂那兩門親事受了波折,無端背負了個剋夫的名聲,怎會蹉跎到現在都尚未訂親。照我看來,滿長安鮮有能跟應寧相提並論的世家女子,什麼樣的郎君她配不起?也虧得你哥哥也是人中龍鳳,否則,王尚書怕捨不得將女兒許給你哥哥呢。」
沁瑤見她說話時不時流露幾分遺憾,想起藺效說過皇上和怡妃都屬意王應寧做太子妃,看來此話不假,便抿嘴笑道:「說起來倒真是巧,應寧跟我同窗時便極合得來,那時候我見她才貌出眾,便常想,不知以後誰有福氣能討了她做娘子,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能成為我的嫂子。」
怡妃也跟著笑,「同窗情誼最是難得,想來往後你們姑嫂二人必定處得極融洽。對了,你哥哥的婚期訂在何時?」
「明年五月。」沁瑤回道。
一問一答間,夏芫始終端坐在一旁,微微笑著聆聽怡妃和沁瑤說話。
德榮坐在女兒身旁,看沁瑤的目光卻淡淡的,只聽了兩句,便轉頭跟威遠侯夫人說話去了。
沁瑤心裡直盼著藺效能來永壽宮找她,可直到了晚上,筵開太液池,藺效才將手中的事務交割給下屬,過來赴宴。
彼時,皇上和太子已在席上坐下,笑著喝了一回酒了。
吳王和夏芫兩口子在殿中給怡妃磕了頭,康平不甘示弱,也笑嘻嘻地拉著馮伯玉給母親拜壽,送了精心準備的賀禮。
沁瑤時刻留意殿門的動靜,聽見宮人通報,往殿門一望,便見藺效進來,身上已換下御林軍的盔甲,另換了一身赭紅色的品服,頭系青玉冠,腰繫玄色腰封,貴氣迫人,從頭到腳都無可挑剔,唯有腰間一個跟麒麟玉珮掛在一處的荷包,看著委實粗陋了些。
沁瑤自然曉得那荷包是自己縫製的,自從送給藺效後,便被他當寶貝似的時刻佩戴在身上,從來捨不得摘下,平日著常服時也就罷了,今日他盛裝之下,這荷包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微微窘迫地歎了口氣,她當時為做這荷包,已然花費了十二分的功夫,可眼下看來,還得再多加些功夫,再重新給藺效做個更精細的才好。
藺效給怡妃行了禮,說了幾句賀壽之語,怡妃笑著道:「你這孩子就是太懂規矩,忙了一日了,不知累成什麼樣了,還這麼一板一眼的,快坐下歇歇,你媳婦早來了,先讓她服侍你飲杯酒,散散身上的寒意再說。」
沁瑤在一旁聽見,忙起身含笑應了。藺效到沁瑤身旁坐下,見她褥裙外頭只有一件夾棉半臂,雖然殿中點著暖爐,仍怕她著涼,藉著袖子的掩蓋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問:「冷不冷?」
沁瑤幾日不見藺效,心裡想得厲害,忍不住抬眸細細看他,柔聲笑道:「我不冷。」
又將早已溫好的酒斟上一杯,遞給他道:「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藺效接過飲了,看一眼沁瑤,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這幾日事忙,今晚我就回府了。「沁瑤眸光流轉,抿嘴笑道:「嗯。」
藺效側頭看她,見她嘴角高高翹起,說不出的高興,心中一熱,不自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對面正坐著吳王和夏芫兩口子,吳王飲了口酒,回頭正要跟妻子說話,不料夏芫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沁瑤,仔細一辨,眸子裡竟湧動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他暗暗一驚,忽然想起之前有過幾回,偶爾提到瞿沁瑤時,夏芫從來都直呼阿瑤,從不曾叫過一聲「十一嫂」,似乎極其不願承認瞿沁瑤如今的身份,心裡不免泛起疑惑,莫不是二人從前在書院時生出過齟齬?否則妻子何至於對瞿沁瑤這般排斥。
夏芫失了會神,餘光瞥見吳王正在端詳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捂著帕子咳了一聲,像是才發現吳王看她似的,輕聲道:「七哥哥,這酒還是涼了些,喝得胃都難受起來了。」
吳王若有所思地看著夏芫,好一會,才點點頭,道:「你少飲些,一會我跟阿娘說說,讓你早些回府歇息。」
夏芫伸手握住吳王的手,露出一個柔柔的笑容,搖搖頭道:「難得母親今日這般高興,我怎好提前退席,少不得得讓母親盡興了才走。我不礙事的,上回劉御醫給我配了幾丸藥,一會讓冷香拿來我吃了就是了。」
吳王笑了笑,說句:「你向來懂事,難為你了。」便再不說話。
過不一會,樂姬進來獻藝,用琵琶為怡妃奏了一首祝壽詞,沁瑤藉著絲竹笑語聲的遮掩,悄聲問藺效,「晚上咱們還去大理寺嗎?」
藺效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低聲道:「陸女官的屍首已被其親眷領走,如今不在大理寺了。」
說完,見身前的小几上有盤金菊酥素來為沁瑤所喜,便親自持箸夾了一塊喂到她嘴邊。
沁瑤思緒還停留在藺效剛才那句「被親眷領走」上,一時忘了推拒,就著藺效的手吃了。
就聽上首怡妃笑了起來,「皇上,你可還記得妾身跟你說過什麼?惟謹這孩子雖然不愛說話,心裡可疼人了,你瞧瞧他對阿瑤,當真是疼到骨子裡去了。」
這話一說完,殿上齊刷刷射來無數道目光,神色不一地看向二人,默了一瞬之後,又都順著怡妃的話說笑起來,「年輕夫妻正是要這般恩愛才好呢。」
沁瑤臉一紅,藺效卻繼續鎮定自若地用膳。
唯有馮伯玉始終低頭靜靜飲酒,不曾朝二人的方向看過一眼。
康平見他一杯又一杯飲個不停,怕他醉了,按著他的酒盅,勸道:「再喝又該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