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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節

瞿陳氏呆了一呆,這馮初月看著倒好,沒想到竟屢屢不按常理出牌,若是自家親戚串門溜戶也就罷了,這等下帖子邀人的筵席,怎好隨意帶客同去。
沁瑤為難道:「阿月,我並非不願意帶你同去,只是這靖海侯府的秦小姐與我也算不得多有交情,若我不打招呼,貿然帶人前去,恐有些失禮。「馮初月臉紅了一紅,懊喪道:「既讓你為難,那便算了罷。」
馮母臉上有些掛不住,張了張嘴,似乎想呵斥馮初月,憋了半天,只氣勢不足地憋出一句:「初月——」
瞿陳氏忙笑著解圍,對馮夫人道:「初月年紀小,剛來長安,想四處走走看看也沒錯。阿瑤,要不你給秦小姐去一封信,問問她是否同意你帶友人同去,」
沁瑤見馮初月重又燃起希翼的表情,早前的猜疑愈發具體,猶豫了片刻,見馮母沒再開口阻止,只好提筆寫了信,令人速速送往靖海侯府。
很快秦媛便回了話,說沁瑤願意攜友同往,她再高興不過,請沁瑤莫有顧慮。
到了第二日,馮初月一早來瞿府候著沁瑤。
去靖海侯府的路上,馮初月掩飾不住地高興,直拉著沁瑤細細打聽秦媛的喜好,一路纏磨,好不呱噪,險些沒逼得沁瑤忍功告破。
好不容易到了靖海侯府,門口停著好些馬車,階前幾位少年郎君,俱都鮮衣怒馬,顯見得都是來赴宴的。
當中一人,穿著雪青色團領錦袍,頭戴黑色璞巾,鬢若刀裁,模樣俊俏,一副貴公子模樣。
沁瑤下車時,那人不經意轉頭一看,忽粲然一笑道:「瞿小姐。」

第46章

沁瑤對夏荻在此處出現並不意外,今日靖海侯獨女生辰,想必邀了不少侯門勳貴前來赴宴,韋國公府如今炙手可熱,斷沒有不在應邀之列的道理。
此時見夏荻下了馬,帶著笑意往自己走來,沁瑤決定視而不見,拉著馮初月便往府內走。
誰知剛走一步,馮初月便扯了扯她衣袖,微紅著臉道:「阿瑤,這位公子跟你說話呢。」
沁瑤至此終於忍功告破,回頭瞪一眼馮初月道:「馮初月,別忘了咱們今日是來赴宴,眼下時辰已經不早了,再磨磨蹭蹭的不進去,等著讓人說咱們不懂規矩麼?」
「喲。」夏荻這時已走至沁瑤身前,聞言挑眉笑道:「瞿小姐脾氣還是這麼大,咱們好歹算是相識,見了面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嗎?
沁瑤鬆開馮初月的手,乾脆利落地給夏荻行了個禮,扯扯嘴角道:「招呼打完了。告辭!」
夏荻見沁瑤拔腿便走,忙伸出一臂擋住沁瑤的去路,笑道:「這算哪門子的打招呼,好歹說一兩句話再走。」
他身後那幾個紈褲公子見此情形,忍不住笑著起哄道:「夏二,別太心急了,當心把這位小娘子給嚇著了。」說話間,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沁瑤,滿是促狹輕薄之意。
夏荻卻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性子,他招惹沁瑤可以,卻容不得旁人造次,回頭冷冷掃一眼身後那幾人,等他們都識趣地閉了嘴,這才回過頭正色對沁瑤道:「上回大隱寺之事,多虧了你出手相救,我本想登門道謝,後來見妹妹說要偕同康平去瞿府探視你,我便沒越俎代庖。瞿小姐的傷可好些了?」
沁瑤正搜腸刮肚地想怎麼給這恬不知恥的夏荻一點教訓才好,聽夏荻這麼一說,不免微訝,夏芫和康平什麼時候來探視過她,怎麼她一點也不知道?
轉念一想,若夏芫和康平真有心表達謝意,總不至於悄悄摸摸地來,多半是壓根沒想過來看視她,卻偏偏要在旁人面前裝樣子。
她冷笑,這兩位公主郡主自去擺她們的譜,她可沒興趣被她們當靶子,去承一份根本不存在的情,便故意露出驚訝莫名的神情道:「頤淑郡主和康平公主來探視過我?」
夏荻人雖紈褲,腦子卻一點也不笨,只這一句,便立即意識到兩邊的話沒對上,略一思忖,忙要替妹妹和康平轉圜。
沁瑤卻再不想聽他廢話,拉了仍怔在原地的馮初月,繞過夏荻便往府內走。
馮初月在一旁被晾了許久,早就有心插言,奈何夏荻正眼都不瞧她,沒她說話的份。眼下又見沁瑤連話都不讓夏荻說完,一味拉著她往裡走,心裡一驚,暗覺沁瑤好不識趣。
夏荻是什麼人?開朝名將韋國公的長房嫡孫,德榮公主的二公子,正經八百的天潢貴胄,自小金蓴玉粒中長大。雖然後來跟隨父母被貶謫到了蜀中,卻半點也沒耽誤他被人如眾星拱月般地捧著長大。
從來只有他掃人面子,沒人敢給他臉色看。
如今眼見得沁瑤明顯不買他的帳,他不由臉上有些掛不住,雖知道自己有些孟浪,仍忍不住要攔住沁瑤,想再逗弄她兩句。
剛要開口,忽餘光瞥見什麼東西破空而來,來勢極快,眼看便要擊中他肩頭。他一凜,忙提氣往後一縱,躲開那東西的暗算。
就聽「啪——」的一響,有什麼東西堪堪擦過他的衣角,擊中廊簷下的石墩,又順著台階咕嚕咕嚕滾出老遠方停下,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小石子。
沁瑤和夏荻一怔,旋即扭頭往石頭飛來的方向看去,便見道旁一株大樹,枝葉微晃,恍惚有人影一掠而過。
餘人不知就裡,忙問夏荻發生了何事,夏荻陰著臉看著那株大樹,吩咐隨從道:「人已經往那邊跑了,給我追。仔細搜檢,莫遺漏了什麼。」
沁瑤並不關心是何人暗算夏荻,眼見得夏荻注意力終於得以轉移,忙拉了馮初月進了秦府。
常嶸和魏波一徑奔到另一處巷子,警惕地左右察看一番,方大搖大擺從牆上下來,重又繞回靖海侯府。
常嶸一壁走一壁想,怪不得世子好端端地派他們去保護小道姑,又囑咐他們不管為難小道姑的人是什麼身份,他們只管出手,無需有所顧慮。原來世子防的竟然是夏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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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瑤和馮初月一進花廳,秦媛便從主人位上站起,朝兩人迎來。
「阿瑤。」她紅著臉握住沁瑤的手,「你是今日的主客,大家都在等你呢。」
沁瑤笑著將所帶賀禮遞給秦媛,道:「賀你生辰之禮,粗陋了些,莫要嫌棄。」
又介紹了馮初月給秦媛認識:「我哥哥同窗的妹妹,剛從原州來長安,今日想著府上必定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便厚著臉皮一併帶她來湊湊熱鬧。」
秦媛上回已在飄香樓見過馮初月,雖對她不經引薦便給父親請安的做派印象頗深,但她素來寬厚和軟,並不因此對馮初月生出成見,便笑著對馮初月點點頭,道:「歡迎馮小姐,一會想吃什麼玩什麼,自管隨意,莫要拘謹。」
馮初月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給秦媛請了安,便隨著沁瑤走至花廳一側,在椅上坐了。
沁瑤仔細打量花廳上的賓客,這才發現今日來客多是上回在韋國公府夜宴時見過的書院同窗,王應寧和陳渝淇也赫然在座。
兩人見著沁瑤和馮初月,神態各異。
王應寧微微一笑,對沁瑤極有默契地眨眨眼睛,又對馮初月含笑點了點頭。
陳渝淇則輕蔑地上下打量一眼馮初月,撇了撇嘴,將頭轉至一旁,跟身旁的人低聲說起話來,從頭到尾都沒看沁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