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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節

「放棄?」陛下喃喃說道,「梅長歌,你做到了嗎?」
「我沒有。」梅長歌坦然說道,並沒有陛下想像中的侷促和不安,「執著真相和執著權利,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做帝君,為什麼就只有皇族正統,才能繼承皇位。」陛下語無倫次的說道,「如果我是,我一定會是一位深受百姓愛戴的好帝君。」
「陛下,難道連你,不都也是這樣想的嗎?」梅長歌冷冷的說道,「否則,你又為何要處心積慮的去做這些事呢?」
「如果你把這些年花費在掩蓋秘密上的時間和精力,用在治國理政上,你恐怕早就成為你所希望的那種人了。到時候,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們安居樂業,你拿刀逼著他們換帝君,他們恐怕也是不願意的。」
「可現在……」梅長歌輕輕的搖了搖頭,歎息道,「陛下,如今亂世將起,你,便是罪魁禍首。」
3539第二百四十七章 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之後,陛下銷聲匿跡,再不願見梅長歌,只將她和素衣拘在宮中。
精緻的美食,安逸的生活,反倒讓正處於風口浪尖的梅長歌長胖了許多,令她感到萬分困惑。
雖說心寬體胖,但她這心,卻也未免太過寬廣了些,都快趕上波瀾壯闊的大海了。
這期間,梅清柔來見過她一次,照例是來挖苦諷刺的。她如今在太子府中,過得馬馬虎虎,頓時覺得被陛下軟禁的梅長歌,實在是太可憐了。可憐到急需她的照顧和慰問,才能勉強活下去。
梅長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梅清柔說著話,她和素衣困在宮中日久,總要想辦法從梅清柔口中套點情報出來,才對得起她那慘兮兮的耳朵,和笑得幾乎快要僵硬的臉頰。
「說吧。」梅長歌忍無可忍的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
梅長歌擺擺手,強硬的打斷了她的話,「你沒有那麼好心,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此言一出,梅清柔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漸漸現出惱怒的潮紅,「這幾日愈發臨近的廝殺聲,你應該已經聽見了,楚青瀾的軍隊,三日前攻破京都外城,今日已與內城禁軍形成對峙局面。願意跟隨陛下的朝臣們,都已撤入內城,太子和諸位皇族,也搬進了秦宮。」
「所以呢?」梅長歌不置可否的說道。
「如果楚青瀾真的攻破宮門,他是否會對我們斬盡殺絕?」梅清柔低著頭,略略有些慌張的說道。
梅長歌怔了怔神,目光灼灼的望著梅清柔,她再一次給梅長歌出了一個難題。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她的心中早有答案。
楚青瀾這個人,太重情誼,並不是做帝君的理想人選,但無論是隴西李氏還是清河盧氏,亦或是其他任何一位看重「正統」二字的朝臣們眼中,他都是獨一無二的人選。
原因無他,只因為楚青瀾是迄今為止,他們已知的,唯一一位延續先皇血脈的皇子。不管他們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既然想拿陛下的身份問題做文章,便只能無條件的選擇楚青瀾。
況且,雖然楚青瀾這些年在朝堂政務上,沒有太多建樹,但在民間的口碑,還是極好的。
一方面,他有梅長歌為他保駕護航,另一方面,百姓們至今,還牢牢記著他在五王叛亂中立下的赫赫戰功,以及在戰後所遭受的種種不公正待遇。
古往今來,都是一樣的,人們普遍同情弱勢方,而對進攻方沒有什麼好感,這就好比自衛反擊和主動進攻的差別。
梅長歌的沉默,落在梅清柔眼中,倒又是另一番光景,她以為她在思考,在盤算,在權衡利弊。
而事實上,梅長歌在想的,絕不僅僅是答案那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楚青瀾想做皇帝,他的優勢有很多,可關鍵是他不想,那再多的優勢,也只可能是雞肋,甚至是糟糕透頂的負擔。
以梅長歌對楚青瀾的瞭解,她以為楚青瀾並不是很想做帝君。他有極大的可能,會在逼宮成功之後,從太子和晉王中,挑選一人執掌大秦政權。
當然,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且不說太子和晉王敢不敢接受楚青瀾的好意,就單說那些費盡心機,想要藉著扶持楚青瀾上位,而從中獲取利益的世族和朝臣們,他們會不會答應。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楚青瀾能夠順利登基為帝,那他們便是扶立新帝的功臣,可若是楚青瀾失敗了,他們犯下的,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這兩者之間,他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恐怕是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的。
昔年趙匡胤有陳橋兵變,他那時的局面,可遠遠比不上現在楚青瀾的,到時候黃袍加身,想不做帝君,都是萬萬不行的。
只可惜此刻秦宮宮牆尚且完整,宮門也未曾被攻破,這樣的話,即便在梅長歌心中想上一想,也要考慮好,如何精準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能瞞過梅清柔的雙眼。
「做大秦帝君,楚青瀾不如太子。」梅長歌斟酌再三,終於給出了她的答案。
這個答案,明顯不是梅長歌的心裡話,最多算是無奈的妥協和安慰,可梅清柔聽後,卻是一副倍感欣慰的樣子,欣欣然略有喜氣,心滿意足的走了。
梅清柔造訪後沒幾日,梅長歌居住的小院子,突然間多了好些生面孔。
細看之下,他們既不是陛下派來監視她們的人,更不是楚青瀾方面派來的保護者,而是那些隨風搖擺的投機份子。
說白了,他們是來抱梅長歌大腿的。
梅長歌固然不喜,但轉念一想,他們既然肯如此堂而皇之,卑躬屈膝的向她這個被陛下軟禁的囚犯示好,想來楚青瀾那邊,定然是局勢一片大好。
他們向梅長歌提出的要求,其實不算貪婪,他們這些小人物,自知沒有逐鹿天下的能力,不過一心想著能在亂局中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過分」的,也無非是希望能盡早出宮,見一見久未見面的親人。
從他們口中,梅長歌得知「叛軍」已經攻破宮門,但未有進一步的舉動,大約是想要逼迫陛下寫下傳位的詔書。
這事來得突如其來,梅長歌以為非常奇怪。
陛下苦心謀劃多年,只等一朝殺盡知**,好捍衛他身為大秦帝君的權利和尊嚴,又怎可能會這般容易的,便被「叛軍」逼到任人宰割的份上。
不過領兵打仗的事情,梅長歌向來是沒有什麼心得體會的,只好不斷的安慰自己,口中振振有詞的念叨著,諸如不要緊,楚青瀾好歹是一代戰神之類的話,來平復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臟。
說起來,還有一樁令梅長歌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正在悄然發生著。
這個問題,不大不小,卻和她息息相關。
那就是,她這個人質,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