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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節

「我能看看崔平的書桌嗎?」
「沒問題,您請隨我來。」崔雲領著梅長歌,走到書房,指給她看,「這是我的書桌,這是崔平的書桌。」
「這間書房,原本是我一個人用的,後來崔平來了,我便重新添置了一些東西,那書桌是我尋常用慣了的,再說我囊中羞澀,也沒錢換新的,就湊合著用了。因此整個房間的格局,顯得有些凌亂怪異。」
「哦?」
梅長歌注意到,崔雲似乎對她想要看一看崔平書桌這件事,十分在意。從剛才開始,就圍繞著這張桌子,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廢話,這使得梅長歌對那張桌子,也格外在意起來。
崔平的書桌風格,和崔雲是迥然不同的。
崔雲的書桌,很有條理,奏疏放一邊,筆墨放一邊,參考書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而崔平則不然,全部堆在一處,甚至有的紙張上,還濺上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墨漬。
「哎,弟弟一直隨性,以前在涼州的時候,有下人們幫著收拾,到我這來了以後,我有時間的時候,也會幫他收拾一下。」崔雲在一旁默默的解釋道,「不過自從上次,我不小心扔了他一張,據說非常重要的文稿之後,他便不讓我碰他的東西了。」
梅長歌俯下身子,隨意翻看了兩張,發現有很多,的確是一些支離破碎,沒有什麼意義和內涵的字句。
這樣的東西,梅長歌一般把它們稱之為草稿,但從崔平收放的方式和地方來看,這些東西,似乎對他而言,有很重要的意義。
3563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死因3563
「我能帶回去看看嗎?」梅長歌眼睛微瞇,似乎僅僅是隨口一提。
不料崔雲望著她投來的探詢目光,徐徐出了一口氣,許久,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用極為硬的語氣說道,「梅大人請便。」
臨走時,梅長歌慢慢轉身,狀似無意的問道,「崔平死的那一天,你是否曾與他發過口角?」
「你怎麼知道?」崔雲目瞪口呆的說道,「這也是我最懊惱悔恨的地方。」
「若我早知崔平此去,再無歸期,定不會如此對他。」崔雲低聲啜泣道,「其實也不是因為什麼大事,兄弟間偶有爭執,繼而大打出手,以前也是常有的事情。」
崔雲坦白道,「我確實是打了他幾拳,但都在肚子上,況且,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應該沒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把人給活活打死吧。」
崔雲說話時,隱約透露出一點焦灼不安來,似乎已經被這個問題困擾很久了,只聽他喃喃自語般的說道,「不會的,不會是我殺了他的。」
「你能演示一下當時的情況嗎?」梅長歌指著葉缺示意道。
「是這樣的,那天我和崔平,由於一些瑣事,發了爭吵,我先是握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兩下,嗯,可能不止兩下吧。」伴隨著崔雲這句話,他的兩隻手,死死的掐在葉缺上方,恰好與死者手臂兩側的約束傷位置吻合。
「你是否方便告訴我,你們兄弟二人,究竟是因為什麼瑣事發爭執的嗎?」梅長歌打斷了崔雲的演示,冷靜的提問道。
「他讓我帶他去見刑部尚書。」崔雲苦笑道,「梅大人或許知道,我這個弟弟,好端端的,不曉得突然發什麼神經,說要去做仵作。」
說到此處,崔雲突然想到,如今站在梅長歌身旁的那個年輕人,似乎正是大秦眾多仵作中,最著名的那一個,於是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不是說做仵作有什麼不好,但崔平本可以有更好的人,身為兄長,我自然不希望他去選擇最難走的那一條。」
「我知道了,你請繼續。」
「我搖了兩下,見他整個人呆呆傻傻的,仍是堅持要見盧大人,所以一時氣,便揍了他兩拳,希望他能就此清醒過來。」崔雲沒有動手,只是稍微比劃了一下位置,歎息道,「現在想來,這竟然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為弟弟做的最後一件事,實在是太可笑了。」
月華清冷,寒意凝重,葉缺陪著梅長歌走在牆邊的陰影裡,感受著夜晚的涼風。
「夜裡好像比白天要涼爽很多。」梅長歌若有所思的說道。
「今年的夏季,和往年相比,確實有些不太一樣。」葉缺點點頭,贊同道,「梅長歌,你看,朝堂上都已經快要鬧翻天了,在京城居住的這些百姓們,彷彿還是那麼的高興,那麼的愉悅欣喜。」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沒什麼不好的。」梅長歌溫言道,「他們只想簡簡單單的活著,能吃飽飯,能在大冬天穿上新做的棉衣,對他們而言,便是足夠。」
「守護他們,是世族的責任。」葉缺鄭重其事的說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你可千萬別學我。」梅長歌笑道,「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郭子琰這個人,但他說的有些話,還是極有道理的。」
「比如呢?」
「比如說那句。」梅長歌輕輕咳嗽了兩聲,緩緩說道,「朝堂爭鬥,歷來不需要爭強鬥狠的江湖習氣,實際上,大家安安穩穩的坐下來,一起喝杯茶,把各自手中掌握的力量放到明面上算一算,也就能大致劃分出,大秦朝堂最終的格局和走向了。」
「這句話,初時很難懂,但想得久了,自然也能悟出一點東西來。」梅長歌沉聲解釋道,「就好比說,我有一萬烏合之眾,你有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
「這樣兩支實力懸殊的軍隊,如果有一天,真的打起來了,誰勝誰負,其實是一目瞭然的。變數當然可能會有,但奇跡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跡,乃是因為它發的概率,著實是小的可憐,幾乎約等於零。」
「這種事情,要是誰都能天天碰上,那還能叫奇跡嗎?」
「葉缺,你一定要記住,只有當兩方勢均力敵的時候,才能用得上權謀智計,否則,便是跳樑小丑,白白送了性命。」
「話說回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梅長歌從葉缺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從崔府搜刮來的,那一大疊崔平前所書的「草稿」,慢慢說道,「像夜驗屍這麼可怕的事情,還是你一個人去幹吧,再者說,我和你不一樣,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讓我的大腦,時刻保持清醒。」
「也好。」葉缺應道,「等我解剖完崔平的屍體,應該也就快要天亮了,正好可以找你商量案情。」
「最好不要。」梅長歌愁眉苦臉的說道,「我可不是工作狂,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過醉夢死的活。」
雖然二人分別時,梅長歌是一臉的不情願,但最終,她還是抽空讀完了崔平的所有草稿。
厚厚的一疊草稿中,大部分都是一些雜亂無章的字句,有人名,也有地名,從字面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
梅長歌陰沉著臉,翻來覆去的看了很長時間,始終不能參透其中的奧秘,最後只得暫時將它放在一邊,先睡一覺再說。
可惜,很多時候,總是事與願違的,梅長歌越想睡覺,便覺得頭腦越是清醒,也不知滿**滾了多久,才終於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清晨將梅長歌喚醒的,不是水晶蝦餃的香味,更不是葉缺刻意敲擊木窗時發出的砰砰聲,而是一股的臭味。
梅長歌先是懵懵的坐在**邊,仔細想了一會,然後起身,隔著窗戶破口大罵道,「葉缺,你又把屍體內臟弄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殊不知,能一邊看著盛放在木盆中的人體內臟,一邊捧著水晶蝦餃吃的正歡的梅長歌,多少也算是個異類。
「這是死者膀胱。」葉缺毫不在意的說道,「經檢驗,未曾在死者膀胱殘存尿液中,發現有毒物質。」
「不過你看這裡」
「我不看。」梅長歌含含糊糊的說道,「我要吃飯,你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