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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節

「凡此種種,放眼整個周府大宅,恐怕也只有大公子能夠做到吧。」
「大公子原本可以再等一等,而不必如此倉促行事的。等到夏季,冰窖時常開啟,他這個計劃,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達成,但他等不及了。因為再遲,錦瑟就要出府,搬到城東去住了,他這個一箭雙鵰的計劃,也就不能實現了。」
「你如此機關算盡,自然是不願意假手於人,凡事都要親力親為的。我想,等一會證人到了,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你困在此處,眾目睽睽之下,怕是再也做不了什麼手腳了。」
「不必了,我認罪。」大公子長歎道,「確實,我的計劃,破綻太多了些,但我想知道,梅大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確認我就是兇手的呢?」
「從你開口說話的時候。」梅長歌望著他,許久說道,「你的弟弟死了,你的臉上,非但沒有悲慼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嘲諷和不屑。」
「大公子,你是在嘲笑我的無能,因為,你知道兇手是誰,而我,我們大家,對此一無所知。」
3831第二百一十七章 疲於奔命3831
庭審開始時,梅長歌並不能確定本案的兇手,到底是誰,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兇手一定隱藏在這座周府大宅中。
因為漏洞百出,前後矛盾的犯罪手法,表明犯人在行兇過程中,是缺乏條理,並且慌亂的。
這在一定程度上彰顯出,兇手和死者之間,可能存在某種情感方面的紐帶,再加上周老爺對案發過程的表述,梅長歌很容易推斷出犯罪嫌疑人的大致範圍。
錦瑟的那番話,不僅為自己洗清了嫌疑,而且為梅長歌指認了兇手。
比起嫌疑人供詞,梅長歌顯然更在意其說話時的下意識行為。
當錦瑟提到風險和收益時,她的神情,是極端自信的,可當她提到案發當日的行蹤時,她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一系列,欺騙別人時,通常會做出的慎重動作。
她用手指觸摸下巴,撫摸臉頰,看似在思考自己說的話,其實不然。
錦瑟的這些行為,與誠實的人的強調行為,是完全不同的。欺騙別人的人會消耗大量的時間來衡量自己所說的話,及考慮別人的接受程度,這與誠實行為是不相符的。
然而,伴隨著這個謊言,錦瑟的神情,相對於犯人而言,卻又是放鬆的。
她的面部肌肉是放鬆的,頭自然傾向一邊,向外展示著她最脆弱的部位,即脖子。
這是一種高度舒適的自然反應,在不適、懷疑、緊張或威脅的狀態下是無法模仿出來的。
這意味著,錦瑟的手上,必然握有能讓她「反敗為勝」的殺手鑭。
當然,這個殺手鑭,不一定能真的如她所願,為她帶來轉機,但至少,她的手頭上,掌握有一些獨特的信息。
從錦瑟避重就輕的行為中,梅長歌不難推斷出,這個信息本身,是損害到她個人的利益的。因此,不把她逼到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是很難吐露實情的。
在整件事中,梅長歌的做法,的確是冒險突進了些,幸而,最後的總體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嫌疑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或許,被梅長歌點破其親手殺害自己的親弟弟,也令他方寸大亂,不再保有初時的冷靜和從容。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很討厭我的弟弟。」周大公子點點頭,嘲笑道,「那個瘋瘋癲癲的傻子,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當然,他到底是我的親弟弟,俗話說,血濃於水嘛,我本來也沒想過要殺掉他,最多希望發點什麼意外,乞求他早點死掉罷了。可是,年前,父親突然要給他張羅婚事,挑來選去,竟然選中了張家的小女兒。父親恐怕早已忘記了,三年前,我曾帶她回府拜見您,我們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您,希望您能成全我們。」
「您還記得您當時是怎麼說的嗎?」周大公子苦笑道,「您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說,除非您死了,否則絕對不會相信這門親事。您嫌棄張家窮,配不上我們周家,是,作為您的兒子,我可以理解您的苦心,我也必須理解。可是現在呢,您竟不嫌棄了嗎?」
「父親,您敢告訴我,您背地裡還做了些什麼嗎?」周大公子聲嘶力竭的說道,「您派人跑到張家,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強迫她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這三年來,我一直寢食難安,我不知道,為什麼外人口中的周大善人,對待自己的親孫兒,竟能做到這般斷情絕義。直到我發現,您居然要到張家,為那個傻子提親,我才明白,原來您不是嫌棄她配不上我,而是,您另有打算。」
「是啊,她曾經因為懷孕墮胎,被未婚夫拋棄,所以這三年,幾乎不敢出門,更別提會有人上門提親了。」周大公子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周老爺,說道,「這都是你算計好的,如今張家對這個小女兒,那是唯恐避之不及,只要能嫁出去,他們什麼都肯做的。」
「包括讓她嫁給一個暴躁易怒,發起瘋來,連一個魁梧壯實的男子,亦無法招架的傻子。」
「那時候,我便已經起了殺心了。」周大公子直言道,「三年前,我辜負過她,我不會再辜負她第二次。反正父親也活不長了,到時候,周家都是我的,我想娶誰娶誰,誰還管得了我。」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錦瑟居然流產了。」周大公子神情恍惚,黯然說道,「坦白說,我是不在意父親送給錦瑟的那十萬兩銀子的,但是,我痛恨父親對錦瑟的態度。一個樂坊出身,不乾不淨,擺明了是看在錢的份子上,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他尚且能夠如此寬容,如此博愛,為什麼,偏偏對我,卻這般薄情?」
「當時我就想,我絕不能讓她好過,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說到此處,周大公子顯然是義憤難平,急促的喘息道,「方纔有一句話,梅大人說的不對,我的確是等不及了,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想陷害錦瑟,而是因為,下個月,我的父親,便要向張家正式提親了。」
「到時候,即便那個傻子死了,她也仍然是我名義上的弟妹,是要守一輩子活寡的。」
「我不願如此,只能搶先動手了。」周大公子長歎一聲,搶先說道,「可惜,最後還是功敗垂成。」
周大公子說話的時候,周老爺一直悶聲不響的站在一旁,直到此時,他才喃喃自語的說道,「原來竟然是她。」
「我並非對你無情。」周老爺反駁道,「周家的家業和香火,都需要你來繼承,我對你的要求和期許,自然會更高一點。小公子的情況,涼州城中,怕沒有不知道的,願意把女兒嫁過來的人,原本就很少。」
「那媒人的確同我說了她的情況,我不僅覺得不要緊,反而認為,這樣的姑娘,嫁過來,更容易珍惜,因此對她,十分滿意。」周老爺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無比淒涼的說道,「我連她的相貌,都沒有看,想著你弟弟那個樣子,美醜都不要緊了。」
「孩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周老爺無奈說道,「如果我知道,但凡這期間,有人對我提起過,我都萬萬不會做出這等荒唐的事情來。」
「事已至此,父親再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周大公子不屑冷嘲道,「歸根結底,還是你對我不夠上心。」
「父親,只要您拿出對傻子一的細緻柔情來,便不會發現不了,張家小女兒,其實就是當年差點做了您兒媳婦的那位姑娘。」
順利破了案子,崔顥自然心情大好,等庭審結束後,他厚著臉皮,拉著梅長歌不放,口口聲聲說要請她吃飯。還說什麼,新官上任,總要見一見同僚的,免得旁人對她這個「空降兵」心怨憤。
梅長歌向來不喜歡這些官場做派,又見崔顥神色有異,突然記起昨晚研究**的成果,索性乾脆利落的試探道,「崔大人,是不是哪裡又出了什麼案子,需要找我幫忙啊?」
「啊?」崔顥頗為尷尬的笑了笑,倒也不再遮掩,坦白說道,「不是我,是西涼城,出了樁案子,想請梅大人幫幫忙。」
「派人把卷宗送到我府上即可。」梅長歌輕笑道,「既然明天要出行,這酒,還是不要吃了吧。」
「也好,也好。」崔顥一迭聲的答應道。
待崔顥走遠,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氣的葉缺,終於忍不住吐槽道,「長歌,你好歹是陛下親封的隴右道巡察使,又不是捕快,怎麼什麼雞毛蒜皮的破案子,都要往你手上塞,還真是不見外。」
「我看崔顥那樣子,倒不像是他自己的主意。」梅長歌不以為意的說道,「疲於奔命,讓我們無暇他顧,卻也是個相當不錯的好辦法。」
「你是說」葉缺猶疑道。
「好了,點到即止,說出來就沒必要了。」梅長歌話鋒一轉,幽幽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離祁連山叛軍集體出逃,也有些時日了,怎麼查到現在,也摸不清他們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