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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節

「你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實際上,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他摔傷前的那段時間,大概也就是四五歲的樣子。這幾年,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夫人又早早去世了,所以很擔心他在我死後,究竟要怎樣活下去。前些天,我還想著趁早給他說門親事,我也不求什麼門當戶對,只要她肯對我兒好,就可以了。」
「為此,我願意在我死後,將我的部分家產,轉贈給她,以用作我兒的活開支。」周老爺搖頭歎息道,「沒成想,婚事還沒定下來,我兒便已經不在了。」
「周老爺。」崔顥在一旁咳嗽了兩聲,提醒道,「還是言歸正傳吧。」
3417第二百一十三章 新的解題思路3417
「是是。」周老爺一迭聲的說道,「咱們先出去再說吧。」
周老爺如今正指著梅長歌和崔顥幫他兒子洗刷冤屈,自然格外客氣,早就命人備下了茶水和點心。
梅長歌在盆中淨了手,說道,「關於周小公子的案情,還請不吝賜教。」
周老爺點頭,便在桌邊與他們一起坐下來,卻無心用茶點,只捧著茶盞說道,「我兒頭部曾受過傷,一直沒有好全,平日裡倒也不打緊,總有人伺候著。可怎麼說呢,這幾年,他的性子,愈發古怪了,老是說他頭疼,一疼起來,便不管不顧的打人。」
「我對此,也感到很是愧疚,但我兒與旁人情況不同,實在不是能教導好的事情,再加上,我時日無多,對他更感虧欠,索性只能由著他去了。大概是三個月前吧,我新娶的小妾,突然懷孕了,說實話,我自己覺得挺突然的,畢竟我這個年紀了,老來得子,還是很稀罕的。」
「因了這件事,我特意為我兒多請了三個傭人,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旁的事情不需多管,千萬要把小公子給看住了,萬萬不要讓他跑到院子外面,衝撞了孕婦。」
「哎,兩位大人,這事辦得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沒法子想了,才這樣做的。」周老爺急不可耐的解釋道,「沒成想,就在上個月,興許是我兒被關的太久了,悶得慌,所以硬是掙脫了傭人們的管制,從院子裡跑了出來,剛巧遇到了那名小妾。」
「前三個月胎象本就不穩,又一下子受了那般猛烈的衝撞,當場就流產了。那我能怎麼辦麼,我總不能為了一個沒出的孩子,把我兒給活活打死吧。」周老爺頗為無奈的說道,「我也知道,那名小妾嫁過來,無非是想趁著年輕,賺一筆,至於對我,哪裡有什麼真感情呢。」
「我本想著,左右我也沒多少日子了,放縱一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料卻犯下如此罪孽。」周老爺搖頭歎息道。
「那這件事,最後是如何解決的呢?」崔顥語調悠悠的問道,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我給了她十萬兩銀子,又在城東為她購置了一座宅院,足夠她風風光光的過完後輩子了。」周老爺說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激動,「你們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個數目的遣散費,不敢說是大秦數一數二的,但在涼州,絕對是絕無僅有的。」
「確實。」梅長歌點點頭,贊同的說道。
在大秦,小妾是可以自由買的商品,尋常姿色,不過幾十兩銀子,便能在市場上買到,即便是貌若天仙,能到二百兩銀子,就已經算得上是天價了。
「我原以為她既答應了我的條件,又收了我的銀子,便該按照約定,等出了月子,自己搬到城東的宅院裡,從此各不相擾,可萬萬沒想到,她竟做出這等事情來。」
崔顥在旁邊聽了許久,幾次三番的想要打斷周老爺的話,因為他覺得,這位思緒向來「天馬行空」的周老爺,大抵是又隨著自己的性子,離題萬里了。直到聽到此處,才終於明白,周老爺先前洋洋灑灑的鋪墊,到底是為了什麼。
「周老爺能確定嗎?」梅長歌沉聲問道。
「當然能。」只見他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說道,「那還是我兒剛失蹤的時候了,孩子不見了,肯定是要先找當時負責看顧他的傭人們詢問情況的。」
「他那個院子裡,統共住了個人,五個都是負責照料伺候他的。我記得,櫻桃說,當時她正伺候小公子睡午覺,後來等小公子睡著了,便去廚房找吳媽,說是小公子臨睡前,吵著要吃燕窩羹,她讓吳媽先準備著,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而吳媽當時的確在小廚房中,她的任務很簡單,小公子想吃什麼,她就做什麼,想什麼時候吃,她就什麼時候做。雖然時間不定,但好在報酬豐厚,況且只需做我兒一個人的飯,其實還比府上的大廚房,要清閒許多。」
「吳媽表示,聽了櫻桃的話,她便著手開始準備做燕窩羹,結果發現小廚房裡的存貨,剛巧用完了,所以她只能和櫻桃一起,去大廚房找秋葵去領。」
「領個燕窩,怕不需要兩個人吧?」梅長歌不解的問道。
「對,我也問了她們兩個同樣的問題。」周老爺胸有成竹的說道,「吳媽說,因為她聽見前院很熱鬧,知道府上來了貴客,秋葵又是主管大廚房的,不一定有空招呼她。可櫻桃是小公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府上沒有不認識她的,由她出馬,想必能少跑一趟冤枉路。」
「櫻桃又說,她見小公子睡著了,再加上院子裡,還有另外三個人看著,料想出不了什麼岔子,所以就陪著吳媽去了。」
「可是聽來聽去,好像和那名小產的妾室,並沒有什麼關係。」崔顥慢慢的說道。
「那不是。」周老爺異常執著的說道,「就是她,我可是有證人證詞的。」
「我都是單獨審問的,那三個傭人,不約而同的表示,櫻桃和吳媽臨走前,和他們交代了去向,還說去大廚房拿了燕窩,馬上就回來,讓他們仔細伺候著。就在她們走後不久,這三個人突然聞到了一陣異香,然後便昏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只看到那人從院門口走過。」
「正面還是背影?」梅長歌追問道。
「是背影。」周老爺略略有些遲疑的說道,「但肯定是她沒錯的。」
「梅大人,崔大人。」周老爺蹙著眉,沉吟道,「斷案推理,和你們相比,我雖然是外行人,但我懂得一個道理,殺人是要有原因的,尤其是像這樣的,犯案手段比較複雜的案子,更是如此。」
「我兒一向深居簡出,已經有好幾年,沒出過府門了。也不是因為別的,他不是犯病的時候,總喜歡打人嘛,我怕把人給打出個好歹來,有損我兒的功德,所以一直是不許他出門的。反正周府面積大,平日裡也夠他玩耍了,他小孩心性,沒旁的愛好,無非是放個風箏,和下人們玩個捉迷藏什麼的。」
「即便是早兩年,我兒病情穩定,我不拘著他出門的時候,他也沒惹出什麼大禍來。再者說,周家小公子什麼情況,這涼州城中,怕沒有不知道的,本就沒什麼人會去招惹他。砸壞的東西和店舖,我都是按照市價,雙倍賠償的,我不信還能結下什麼深仇大恨。」
「我剛才啊,就翻來覆去的一直在想,除了她,再沒有旁人了。」周老爺想了想,說道,「喪子之痛,放不下,也是正常的。」
「周老爺,你看這樣好不好。」梅長歌柔聲提議道,「我們先把您府上的那名小妾,關到刺史府裡,好好的審一審。您放心,如果是她幹的,我們絕不會姑息,可如果不是她幹的,也不能冤枉了她。您是明白人,應該能體諒我們的用意。」
對於梅長歌的提議,周老爺顯然是比較滿意的,他客客氣氣的將他們二人送出府去,再三道謝道,「為我兒洗刷冤屈的事情,就拜託二位了。」
等周老爺好不容易走遠,崔顥才苦著一張臉,頗為哀怨的說道,「哎喲,我說梅大人啊,這一聽就是沒影的事情,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哪裡是我當真了?」梅長歌反問道,「當真的人,分明另有其人,崔大人可不要冤枉我。」
「怎麼說?」崔顥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還記得周老爺是如何稱呼周小公子的嗎?」
「我兒」崔顥想了想,回憶道,「這好像沒有什麼不妥吧。」
「你忘了,周家,可是有兩位公子的。」梅長歌眨了眨眼睛,正色道,「正常情況下,周老爺應該稱呼其為小公子,或者乾脆直呼其名,才是合情合理的吧。」
「你換位思考一下,周大公子心裡,能不能高興?當然,這是由於周老爺打從心底裡,覺得對這個小公子有所虧欠,於是格外厚愛,一般來說,大公子是不會和一個傻子較勁的。」
「我要說的是,周老爺的心情,其實現在已經有點魔怔了,關於這一點,相信崔大人也有所察覺。他既然認定,那名小妾,就是殺害小公子的兇手。那麼,如果我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便堂而皇之的對周老爺的假設,表示質疑,恐怕他就要連夜自己動手了。」
「我這麼做,也是想保住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
梅長歌叮囑崔顥,一定不要為難那名小妾,讓她好好休息,等天亮以後再做打算,自己則是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家裡,還有一箱子資料,期盼著她的歸來呢。
葉缺笑著調侃道,「怎麼,看樣子,你是準備好好大幹一場了?」
「我想嘗試一種新的解題思路。」梅長歌打開箱子,翻來覆去的找了一會,最後抽出崔顥的那份資料,放到桌上,說道,「如今我們身處涼州,自然還是從身邊的人開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