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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節

很多士兵,在第一輪**箭射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橫死當場。
在巨大而霸道的攻城**的持續進攻下,不少士兵,被直接釘死在地面上,臨死前的震驚和恐懼,仍然完完整整的保留在他們的臉上,栩栩如的好似一尊雕像。
只一眼,梅長歌的心,立刻猛烈的跳動起來,她扯著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這樣做了,就可以讓那顆不受控制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
她整個身子伏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泣著,她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梅長歌,你起來,縱使這些死去的亡靈們,他們能夠原諒你,我也不能。」楚青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打掃戰場的事情,交給黑騎兵去做,你現在必須跟我離開。」
話音剛落,楚青瀾幾乎是連拖帶拽的,將梅長歌扔進他帶來的馬車中,自己反倒是一掀簾子,鑽進了另一輛馬車裡。
雖然李讓流了不少血,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但大多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及筋骨,況且他那群視死如歸的部下們,用自己的身體,為這位年輕的將領,硬的築起了一道鋼鐵般的人牆。
因此,總體來說,李讓的傷,遠比孤身一人,殺入敵後,單匹馬毀掉三座攻城**的葉缺,要好得太多了。
「你太嚴厲了。」李讓沉默少許後說道,「你可別忘了,梅長歌終究是一名女子。」
「我沒忘。」楚青瀾淡然瞥了李讓一眼,頗為冷淡的回應道。
「就女子而言,梅長歌的表現,其實還算不錯。」李讓溫言勸慰道,「今日的事情,換了你我,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我知道。」楚青瀾皺眉說道,「今日之前,誰又能想到,陛下竟會用如此大手筆,來對付自己的親侄女。」
「不過一擊不中,以後再想發動這等規模的襲擊,怕也是不能夠了。」李讓輕聲說道。
「萬不能掉以輕心。」楚青瀾歎了口氣,加重語氣說道,「李讓,我知道你和葉缺,都覺得我對梅長歌,實在是過於嚴厲了些,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如果梅長歌,當真能如我所願,如陛下所願,安安穩穩的呆在梅家,呆在那方小小的幽蘭院中,她自然能平安喜樂的度過屬於她的一。可惜,我們都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梅長歌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能做的,不是代替她,而是幫助她,達成她的心願。」楚青瀾輕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那幾年,我心灰意冷,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若非責任所在,怕不能苦苦煎熬到今時今日。」
「如今想來,難道不也是一件憾事。」楚青瀾頗為自責的說道,「眼下京中局勢不明,京城之外嘛,你也看到了,局勢也不是太好。」
「隴西李氏搖搖欲墜,范陽梅氏岌岌可危,清河盧氏看起來風光依舊,實際上如何,從盧西元這些年對我的態度中,不難看出,他們的日子,其實也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輕鬆寫意。」楚青瀾皺起了眉頭,「這些天,我時常想,如果我能早一點意識到,一味的妥協和退讓,是不可能在陛下的屠刀下保全族人的性命,或許,我早已有了和陛下拚死一搏的實力。」
「現在意識到,終究不算太晚。」李讓溫言道。
「可梅長歌呢?」楚青瀾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手指,他似乎仍然能感覺到,方才梅長歌在他掌下時,如同受驚小鹿般的顫抖和不安,「我千里馳援,始終還是慢了對手拍,誰又能保證,我們下一次,還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我救她,當然永遠比不上她自救。」楚青瀾的眼眸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毅,「我寧可她恨我怨我,我也要將她打磨成一柄能殺人的利刃。」
3453第二百零九章 醍醐灌頂3453
眼前的世界,明亮而恍惚。
梅長歌顫抖著蜷縮在車廂一角,覺得眼前似有黑色迷霧襲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迷離,她茫然四顧,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自己被那黑色的濃霧漸漸籠罩,似乎再也無法脫身。
她一直往前走,卻不知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自己要到哪裡去。
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在苦苦追尋。
頭頂有冰涼的氣息慢慢滲透下來,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僵硬了,只能緊緊的抱著膝蓋,機械而硬的重複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等臉上的淚水干了,梅長歌才重又後仰倒下,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世界漸漸明亮起來。
「你是如何知道」
「在盧琳告訴我,祁連山的叛軍成功突圍之後,我立刻就知道了。」楚青瀾打斷了梅長歌的話,緩緩說道,「你也不必自責,有些事情,對你們而言,是未解的謎團,而之於我,卻是實實在在的參與者。我並非有意向你隱瞞當年的真相,只是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當初回京後,我很快便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楚青瀾低著頭,默然說道,「整件事,說起來複雜繁瑣,其實並不難查。因為既能獲得我妥善保存的私人印鑒,又能將我的字跡,模仿的滴水不漏的人,實際不多,但她的身份,很是特殊。」
「那個人,是陪伴我多年的乳娘,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身邊,便有了這麼一個人。在我尋到確鑿證據之後,她直言不諱的告訴我,說她是父皇派來,監視我們母子的細作。她一改往日的溫婉柔情,變得咄咄逼人,而且霸道強悍,全然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人。她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父皇的授意,甚至暗示我,如果我不顧一切的殺了她,父皇一定不會放過我。」
「當時,我對父皇,多少還是心存幻想的。小孩子嘛,哪有不渴望得到父愛的?」楚青瀾勾起唇角,微微一哂,輕聲說道,「所以,我立刻去找父皇理論,我覺得,我一定要問一問他。我已經放棄了皇位,放棄了一切,他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旁的事情,我已經記得不是那麼的清楚了,但我始終記得,父皇站在昏黃的落日餘暉中,冰冷而戾氣凝重的對我說道,你是死是活,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隴西李氏存在一日,你就必須活著。」
「長歌,其實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才隱隱約約的意識到,我在父皇眼中,或許連一枚棋子都算不上。」
梅長歌沉吟許久,實在想不到如何安慰眼前這個被父親拋棄的可憐孩子,於是問道,「可大秦是陛下的大秦,他為什麼要做這樣自毀長城的事情?」
窗外,是延綿萬里的青山碧水,一直延伸到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一些不知名的小花,開得蔥蘢鮮艷,遠遠近近的,甚是好看。
他們眼望著同樣的景致,在此時同樣的風聲中,靜默無言。
「我不知道。」楚青瀾皺眉道,「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兩個人沉默晌,終於聽得梅長歌緩緩問道,「那名乳娘呢?」
「過了不久,我隨便尋了個由頭,將她除掉了。」楚青瀾笑著說道,「當時確實存了點自暴自棄的心思,想著殺了她,父皇總要找我訓斥一番,我也好在他面前鬧一鬧,找點存在感,卻不料此舉竟如石子落入汪洋大海中,沒有濺起點水花,便已銷聲匿跡。」
「這些事情,如今想來,倒更像是一個笑話。」楚青瀾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可那時的自己,竟是那般的樂此不疲。」
「旁的先不提,你想好回京後,該如何應對陛下的詰難了嗎?」楚青瀾面色凝重的說道。
「我奉陛下之命,查清案件,圓滿完成了任務,化解了大秦與龜茲兩國的矛盾和衝突,我不覺得有什麼需要應對的。」梅長歌疑惑不解的問道。
「話雖如此,可祁連山的叛軍,也是因為你,才得以最終突圍成功,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楚青瀾閉上了眼睛,聲音飄忽的說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梅長歌,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可我,並沒有什麼像樣的解決辦法。」梅長歌苦笑道。
楚青瀾點點頭,異常誠懇且贊同的說道,「確實,現在的你,是任人宰割的螻蟻,京中那麼多勢力,誰都能要你的命。」
「為今之計,於你而言,出路只有一條。」楚青瀾極為冷靜的說道,「放棄回京,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你和梅知本,還有葉缺,一起去。」
「這難道不算抗旨嗎?」梅長歌惴惴不安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