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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節

「這是大秦正規軍,去年才剛剛採用的新式軍服。」這下,便連一直逃避,不肯接受現實的葉缺,也無話可說了,「可他們為什麼會把這樣重要的線索,留下來交給我們。」
「這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梅長歌思索著說道,「當然,不排除是因為底下的人偷懶,沒有嚴格依照上峰的命令,將這些可能暴露他們真實身份的信息,處理乾淨。」
「畢竟,這裡只是一個即將被拋棄的據點,去而復返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小的。」
「會不會是故佈疑陣?」葉缺苦笑道。
「可能性很小。」梅長歌黯然說道,「這些軍服,都是穿過的,有磨損漿洗的痕跡,而且數目不少,總不可能是從附近的駐軍那裡偷來的吧。還有,剛才你注意看了沒有,李讓那邊的士兵,穿的仍是老款的軍服,你說他們還能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
「不說李代桃僵,多少總是有的,不然實在說不過去。」梅長歌微微皺眉道,「你去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通往山下的密道,這個你在行。我留在這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的線索。」
軍服這個線索,實在是太過明顯,確實很像是刻意為之,但這件東西本身,但凡出現在這裡,都是一件詭異而蹊蹺的事情。
無論是栽贓也好,疏忽也罷,都值得梅長歌往下深挖探索。
3567第二百零五章 蟄伏3567
兩個人各自忙碌了約有兩個多時辰的光景,天色便漸漸暗沉下來,於是重新聚到一處,準備核對一下手頭上發現的線索。
「叛軍營寨中,確有密道。」葉缺略顯憂慮的說道,「但密道已經被炸毀,無論如何也是進不去的了,況且,也沒有辦法從時間上,對密道損毀的具體時間,加以推測。」
「不過從密道格局和營造方式上看,這條密道,與當初我們在葉家村時發現的那個地牢,有異曲同工之妙。」葉缺想了想,接著說道,「尋常地道,寬高通常僅容一人通過,兩個人面對面的碰上,基本上都是要側過身子,才能同時通過的。」
「可這條密道則不然,其寬兩丈,高兩丈,這種寬度和高度,是非常罕見的。」
「他們既然想利用這條密道運用武器輜重和戰略物資,當然要修的寬曠些,否則只能一塊塊拆開,再運上來了。」梅長歌沉吟片刻,方道,「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拆的嗎?」
「那可就多了。」葉缺在心中默默的盤算了一下,緩緩說道,「很多攻城亦或是防禦裝備的零部件,都是無法拆卸的,畢竟要保證堅固穩定性嘛。有的部件,一旦從當中截斷,差不多也就廢了。」
「再者說,如果想要利用這條密道運送物資的話,當然還是直接用車馬,比較靠譜些。」葉缺頗為詳盡的說道,「這樣做的好處,是很明顯的,首先是單次運送量大,其實是節省時間,不容易被發現。」
「你想想看,用車拉,可能只是一刻鐘的事情,換了人工,怕是要拖上整整一個時辰,才能結束,效率實在是太差了。」
「關於密道這一點,我還有一個疑問。」梅長歌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剛才是說,這條密道,寬高各兩丈,對吧。」
「祁連山地勢複雜,環境險惡,想要構築這樣一個龐大的地道工程,年的時間,絕對是遠遠不夠的。如果不是對現成的地道加以修繕利用,那麼,這個工程,恐怕早在五王叛亂之初,甚至是更早一些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了。」
「聽你說起這個,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葉缺默然說道,「其實所謂叛軍餘孽的這個事情,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怎麼說?」
「你還記不記得,五王叛亂的主要活動範圍?」葉缺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問道。
「當然記得。」梅長歌點點頭,肯定的答覆道。
五王叛亂,是長樂一最重要的拐點。
倘若說,五王叛亂之前,長樂是備受先皇**愛,含著金湯匙出的皇家公主的話,那麼五王叛亂之後的長樂,便是被丈夫拋棄,被世俗所不容的尋常命運淒苦女子。
既然梅長歌已經決定重啟調查長樂之死的秘密,自然是要將這一段時間的經歷,翻來覆去的細細研究的。
「五王叛亂,之所以波及範圍尤其廣博,破壞程度如此之大,實在是因為,它是禍起蕭牆,從京都附近,向外突圍。」梅長歌說到這裡,猛然意識到,此間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是的,你沒有說錯。」葉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當日五王叛亂,由河東道太原府及汾州兩地發難,僅僅一日,便攻破對齊王毫無防備的太原府,次日,河東節度使棄城投降。此後,叛軍經代州、易州、恆州、幽州等地,直奔京都而來,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隨即京都大亂,先皇率先領兵向南方逃竄,京中各世族緊隨其後,唯獨隴西李氏一脈,拒絕執行先皇強制撤離的命令,留在京都,與叛軍形成對峙局面。」
「兩軍對陣十日之後,朱雀門守衛放棄抵抗,打開城門,任由叛軍鐵騎,攻陷京都,各世族死傷慘重。」葉缺憤慨而急促的說道,「范陽梅氏,清河盧氏,隴西李氏,皆有損傷,然而最為慘烈的,卻是當時位列世族之首的太原蕭氏。」
「我知道這件事。」梅長歌黯然說道,「據說五王叛亂之時,正逢蕭太君過十大壽。」
「太原蕭氏中,幾乎稍微能排的上名號的人,都到了京都,沒成想,居然一個沒剩下。」梅長歌搖了搖頭,極為惋惜的說道,「真的是太可惜了。」
「太原蕭氏為當時世族之首,其實平日裡與五王的關係,還算融洽,本是不該遭此大劫的。」葉缺慢慢的,艱難的低聲說道,「遼王派人遊說蕭家,希望他們能夠出面,勸降其餘世族,承諾事成之後,可保蕭氏滿門,毫髮無損,可惜蕭太君寧死不屈,當眾撞柱而亡。」
「好一門血性子弟,竟沒有一個貪怕死之輩,紛紛表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到興起時,葉缺擊掌讚歎道,「梅長歌,你沒有經歷過大秦世族最輝煌的時代,那時的烏衣子弟,鐵骨錚錚,哪是如今這些見利忘義的小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雖未親眼見過,但亦有所耳聞。」梅長歌喃喃自語道,「以前曾聽過,崖山之後無中華,或許與你口中所述之太原蕭氏,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畢竟,在當時那種環境下,能活下來的,除了僥倖,恐怕總少不了幾分妥協和退讓。」
梅長歌將這個話題輕輕撇開了,只說,「葉缺,我們似乎離題太遠了。」
「也不算。」葉缺愣了愣神,又道,「京都大亂後又五日,隴西李氏在對叛軍的巷戰中,取得壓倒性勝利,重新獲得了京都的絕對控制權。」
「至此,叛軍由北向南追擊先皇部隊,試圖除掉先皇,瓜分大秦江山。」葉缺頓了頓,說道,「景和三年秋,叛軍在劍南道會川附近被楚青瀾的部隊徹底擊潰,同年十二月底,大軍將試圖逃往吐蕃的遼王和齊王抓獲,贛王、淮王當場刎頸自裁,而寧王則死於平叛戰場。」
「所以,梅長歌,你能不能告訴我,祁連山的叛軍餘孽,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呢?」
「這得問你吧。」梅長歌異常尷尬的摸著鼻子,茫然說道,「我算算,景和三年,我才五歲,我能知道什麼?」
「大概在年前,兵部突然接到隴右節度使的加急奏疏,說在西寧附近,發現已經消失許久的叛軍行蹤,要求陛下派兵增援。」葉缺冷冷的說道,「這在當時,可是一件震驚朝堂的大事。」
「陛下立即以隴西李氏曾長期與叛軍作戰,且此次發現叛軍的位置,在隴西附近為由,下令李讓,率兵圍剿。李讓歷經三月苦戰,終於將全部叛軍餘孽,逼入祁連山山區,從此開啟了長達年的對峙局面。」
「你等會,我算算時間。」梅長歌苦著張臉,扳著手指頭慢慢算道,「我最搞不懂你們大秦這種紀年方法了,好像一個皇帝在位期間,不換上五七八個年號,便要被人比下去了似的,實在是煩人的很。」
「雍和十年,五王叛亂爆發,景和三年,叛亂基本平息,這沒錯吧。」梅長歌扶額說道。
「是的,沒錯。」
「現在是景和十年,也就是說,在景和十三年的時候,隴右節度使,突然上奏朝廷,表示銷聲匿跡長達十年之久的叛軍餘孽,居然就這樣被他在無意中發現了。」梅長歌抬起頭,不確定的說道,「你方才說的,是這個意思吧,我算沒算錯啊。」
「沒錯。」葉缺輕笑道,「你算的很準確。」
「那就很有點意思了。」梅長歌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焦躁不安的說道,「這十年,這伙所謂的叛軍餘孽,是憑空消失了嗎?」
「這就要問楚青瀾和李讓了。」葉缺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