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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當時崔大人讓我賠錢,雖然我並不樂意,但也沒有想過要鬧事,更沒有想過,要殺個龜茲商人,好給自己出這口惡氣。」盧紳搖頭歎息道,「我記得很清楚,他們那天,來如意客棧找我要錢,我就想著,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咱們秦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再三叮囑大家,讓他們不要隨身攜帶利器,為此,我還特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才放心大膽的,由著他們動手的。」
「可最後,那名龜茲商人,卻恰恰死於利器刺傷,這怎麼可能?」
「不過我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或許是打鬥中,被自己誤殺了也說不定,反正絕對不會是我帶出去的人幹的。」說到此處,盧紳不免義憤填膺的站起身,拍著胸脯保證道,「真不是我的人幹的,我發誓。」
「盧先,你這話說的就唐突了。」梅長歌語調悠悠的說道,「如果發誓有用的話,還要刑部做什麼?」
「梅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盧紳心裡咯登一聲,猛然起身,分辯道,「我如今腿也瘸了,也算是罪有應得了,挑撥兩國關係,這麼大的帽子,總不能想往誰的腦袋上扣,就往誰的腦袋上扣。」
「你先消消氣。」梅長歌笑著安撫道,「陛下既派我來此審案,便不可能只聽一家之言,總要查一查,看一看,才能下結論,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理解,理解。」盧紳一邊點頭哈腰的向梅長歌套著近乎,一邊屏氣凝神的看著她,就差沒衝她搖尾巴了。
「你先回去吧。」梅長歌擺了擺手,說道,「若再有事相詢,自會派人去府上叫你的。」
盧紳臨走時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可能的配合調查,無論什麼時候,梅長歌只要想到任何一點可疑之處,都可以派人去請,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姐以為,此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葉缺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小聲詢問道。
「可信度極高。」
他們商談良久,已經臨近日出,一縷刺眼的光芒,閃耀在梅長歌的眼前,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發現是朝陽的霞光,斜照在自己的眼睛上。
曲廊宛轉,高堂華屋,卻抵不過梅長歌心頭的涼意。
「難道這麼快,就可以結案了?」
「結案?」梅長歌低聲恍惚呢喃道,「哪有的事情,還早著呢?葉缺,你想啊,若此案當真是龜茲商人給咱們秦人設局下套,局勢豈非對我大秦極為有利?」
「你不怕到時候,龜茲國王惱羞成怒,揮兵南下,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葉缺笑著調侃道。
「倒也未必。」梅長歌感慨道,「只無論是戰是和,咱們都不會太好過。」
「走吧,先吃飯去,等吃完早飯,怕是就要去同文館見那龜茲使臣了。」梅長歌頗為哀怨的說道,「行程太滿,著實惱人的很。」
4435第一百九十七章 被反轉的劇情4435
清晨的涼州,萬戶寂靜,只聽到鼓樓傳來的陣陣鐘聲,一聲聲響徹天地。
同文館在涼州城北,靠近北城門的位置,卻並不熱鬧,梅長歌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在街頭迴盪。
同文館的守衛們,早已從崔顥那裡,得了消息,遠遠的迎上來,點頭哈腰的說道,「梅小姐來的真早。」
「**沒睡,索性過來了。」梅長歌面容溫和,聲音柔緩,笑著問道,「我是來找馬大人的。」
「您請。」那人慇勤的行了一禮,又周到備至的為梅長歌尋了位同文館的侍女帶路,這才慢慢的退了回去。
「馬大人,打擾了。」梅長歌點點頭,以示友好。
「十幾年前,我因戰亂入龜茲,而後因為機緣巧合,留在了那裡,但我的心,還在大秦,我終究是大秦的孩子。」馬成文看了看她,說道,「此番龜茲派我過來調停,已經彰顯了我王的誠意。」
「那是。」梅長歌微一頷首,笑著說道,「有些事情,大家都懂,倒不必說的太過,但你也要給我留條路走。他日班師回朝,陛下問起,我也能有所交代,你說是不是?」
「梅小姐放心,我們一定盡力配合調查。」馬成文得了梅長歌口頭上的保證,心中暗自竊喜,志得意滿的說道,「如今商隊眾人,就住在這同文館中,梅小姐可一一問詢。」
「那就多謝了。」梅長歌既然開了口,便又問道,「是案發當日在場的所有人嗎?」
「自然。」馬成文沉聲應道。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梅長歌坐在桌子後面,望著對面坐著的大鬍子先,頗有些頭疼的說道。
這位名叫莫爾的大鬍子,是本次商隊所請的翻譯,操著濃重的龜茲口音,說著似懂非懂的漢文,不得已,梅長歌只得勉強同意了馬成文的建議,讓他站在一旁,為他們二人的對話,翻譯服務。
「葉缺,記得做好記錄。」梅長歌叮囑道。
「是。」
「我們商隊,在龜茲,那也是很有名的。」莫爾搖頭晃腦的自誇道,「不信你去龜茲打聽打聽,我們商隊每次帶回去的貨物,都是頂好的。」
「盧紳非說我們是騙子,我看他才是騙子。通關的時候,明明是驗過貨的,封條也是你們大秦的官吏,親自給我們貼上的。箱子裡有沒有東西,一目瞭然,我們怎麼可能會騙你們呢?」
「你看看,這是我們商隊的賬本,上面記得是一清二楚。什麼東西,東西的數量,進價多少,預計價多少,都是清清楚楚,有據可查的。我們要當真準備訛人,還花這個心思做什麼?」
梅長歌默然接過莫爾遞來的賬本,翻開細細看了一遍,見上面確實如他所言,記載的非常詳細,甚至還極為細緻的,用龜茲文標注了漢字的發音,看上去很是用心,不像臨時偽造的。
「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意人,做意嘛,最重要,就是講求一個誠信,我們是絕對不會騙人的。」
賬本倒在其次,關鍵是莫爾說話時的神態動作,他做了一個改良版的「尖塔式手勢」,即僅食指和拇指觸及彼此,其他手指依然相交在一起,用以說明一個人對自己說的話,感到十分的自信。
這個動作,能輕而易舉的讓人準確的知道一個人對某件事物的看法和他對自己的觀點的專注,可以說,尖塔式手勢或許是最具自信力的一種動作。
那麼,相對應的,就出現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問題。
如果如意客棧的老闆盧紳,沒有說謊,眼前的這位大鬍子莫爾,也沒有說謊,那麼貨物呢,東西呢,總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真的不翼而飛了吧。
「案發當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梅長歌面上顯出變幻的神情,皺眉許久,方道。
「記得,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忘不了。」莫爾尖聲叫嚷道。
「我們是龜茲人,在你們大秦的地盤上,不被逼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絕對不會和人打架鬥毆的。」莫爾鄭重說道,「你們秦人,有句話,說得很好,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這個道理,我們也是懂的。」
「可是,商隊為了置辦這次的貨物,很多人都拿出了的積蓄,即便賺不到什麼錢,本金總要回來的,況且還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莫爾唉聲歎氣的說道,「我們真的也是被逼無奈,才那樣做的。」
「你想想,清河盧氏威名赫赫,連遠在龜茲的我們,都有所耳聞,若非真的走投無路,誰又會拿自己的小命和人開這種玩笑。」
「然後呢?」梅長歌耐著性子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