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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節

若是她順利歸來,一切塵埃落定,那時再談兒女情長,心中自有一番別樣風情。
「妹妹可有打算?」梅知本端起桌上杯盞,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這才說道,「哥哥雖然身體不好,但腦子卻還是管用的,不妨說來聽聽,你我互相參謀參謀,總歸是好的。」
「長歌愚鈍,哪有什麼計劃,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梅長歌悠閒自得的說道。
「公子,又到了用藥的時間了。」一路隨行的老嬤嬤,看上去十分忠心,總是掐著時辰,來給梅知本送藥。
「放著吧。」梅知本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太燙,等稍微涼一涼再喝,才是極好的。」
「我看哥哥就是怕苦。」梅長歌在一旁調侃道,「我這有蜜餞,等喝完藥,吃上兩顆,也就不苦了。」
老嬤嬤不放心的說道,「那公子可別忘了喝藥啊。」
「這嬤嬤倒也有趣。」梅長歌淡淡開口,所有情緒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空氣中,「旁的漠不關心,卻只關心哥哥吃沒吃藥。」
「藥苦,不喝也罷。」梅知本慢悠悠的掀起車簾,四處張望了一下,趁著無人在意,隨手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盡數潑灑出去,「妹妹可要替我保密啊。」
「那嬤嬤自幼陪在我身邊,最是關心我的身體,若是讓她知道了,我保管沒有好果子吃。」
「哥哥請放心,妹妹定當為你保守秘密。」梅長歌身子微微前傾,異常誠懇的說道。
這幾日梅長歌睡得不是很安穩,始終覺得有事情要發,果不其然,長途跋涉到第十四天的時候,梅知本尋了個機會,突然向那嬤嬤發難,說她狼心狗肺,收了旁人的錢財,想要毒害於他。
「還望公子明鑒。」只聽那嬤嬤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自公子四歲起常伴左右,絕不是這等背信棄義的小人。」
梅知本怒不可遏的說道,「還說不是,你看看這是什麼。」
「你,對,就是你,葉缺,你過來,這湯藥裡分明有毒。」梅知本氣得直跺腳,歇斯底里的說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利』字面前,談何情誼?」
「你去看看。」梅長歌不動聲色的對葉缺使了個眼色,見他點頭,方道,「嬤嬤不必擔心,有我梅長歌在此,定不會冤枉了你。」
「是鴆毒。」葉缺端起藥碗,只在鼻端過了一遍,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的確是鴆毒無誤。」
「怎麼可能?」那嬤嬤掙扎起身,一把搶過葉缺手中藥碗,瘋了一般的說道,「串通好的,一定是你們兄妹倆串通好的。」
「我不信,這湯藥不可能有毒,我喝給你們看。」話音未落,那嬤嬤仰著頭,一口飲盡碗中湯藥,叫喊道,「眾目睽睽,你們休想殺我滅口。」
「我看是畏罪自殺還差不多。」梅知本唇角微微上揚,語調輕鬆的說道。
「你」咚的一聲,那嬤嬤竟是一頭栽倒在地,就此毒發身亡了。
眾人見狀,一哄而散,先前尚且覺得梅知本是疑神疑鬼的人,如今親眼見到老嬤嬤服毒自盡,心中頓時信了他那句畏罪自殺。
「既然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那就繼續上路吧。」梅長歌扶著葉缺,踏上馬車,回頭吩咐道。
3610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是最好的時機
漆黑的夜,窗外是呼嘯而過的長風,春寒料峭,侵人骨髓。
梅知本在沉沉暗夜中擁著厚重的棉被,躺在**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無聲無息的看著過往的幻象在自己的眼前流逝而去。
他強自壓抑著呼吸,緩緩的閉上雙眼,將自己淹沒在溫暖柔軟的棉被中。
梅知本永遠記得,雍和八年的那場噩夢。
那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他剛剛拉著乳娘,放完風箏回來,卻看見父親一臉嚴肅的坐在屋中,似乎已經等了他,很久很久。
「你去哪裡了?」梅思遠冷冷的問道。
「放放風箏去了。」沒由來的,梅知本突然覺得有些緊張。
梅思遠對他一直不錯,雖管教嚴厲,但大體上還算慈愛,如今一板一眼的神情,竟是梅知本從未見過的。
彼時年少,梅知本未做他想,只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逃了先的課,跑去放風箏,所以惹得父親不快,於是馬上跪下來,老老實實的認錯道,「孩兒知錯了,孩兒再也不敢了。」
「算了。」梅知本臉色變得倒快,片刻前還是雷霆大怒,這會又是和風細雨,「小孩子貪玩,也是正常,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梅知本緩緩走到梅思遠面前,輕喚道,「父親。」
「知本啊」梅思遠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沉默的望著他,他看見他的目光,如波光一樣的恍惚。
「病了,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好好呆在屋子裡,看看書,寫寫字,靜心養性,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他病了?
梅知本蹙著眉,疑惑不解的問道,「父親,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來人啊,公子得了重病,需要靜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隨意外出。」梅思遠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徐徐開口說道。
「父親」梅知本難以置信的追問道,「我到底怎麼了?」
「知本。」梅思遠伸出手,慢慢的落下,放在他的頭頂,柔聲說道,「你好好養病,記住,父親是永遠不會害自己的兒子的。」
梅知本的目光投向旁邊的油燈,在靜夜之中,油燈投下微微搖曳的光芒,他只覺得,在這一瞬間,整個周圍都迷離起來。
自那一日之後,梅知本的身體便每況愈下,湯藥一碗接著一碗的喝,大夫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家請,他的身體,反倒越來越差。
漸漸的,也不需要有人看著他,畢竟,一個連下**都有些困難的病人,如何能像梅思遠所擔心的那樣,發瘋一般的跑到院子外面,去招惹是非。
最初的幾年,梅知本並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發了什麼。
既然所有人都說他有病,那麼,他可能真的是病了吧。
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十五歲的時候,那一年,他突然厭倦了這樣日復一日的活,他活夠了,他不想再掙扎了。
梅知本開始將嬤嬤送來的湯藥,偷偷的倒掉,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短暫而無趣的一。
可是,沒成想,也就是從那一日開始,他的身體居然漸漸好轉起來,他發現自己能跑能跳,就像從前,沒有病時那樣,身手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