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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節

「劉義的母親,尤氏,起先懷疑兒子是不是在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於是兩個人一起,沿路找了一遍,耽誤了很長時間。後來又怕劉義是不是自己跑回來了,就又兩個人一起跑回來看了一眼。期間劉淳覺得有些口渴,想要打點井水喝,沒成想,就這樣發現自己的兒子,失足墜了井。」
「孩子的母親呢?」梅長歌遊目四周,發現在場的人中,似乎並沒有尤氏,故而有此一問。
「當場哭暈過去了,到現在還沒醒呢。」姚木頗有些同情的說道,「好像尤氏挺後悔的,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提議要沿路尋找,而是先把家裡翻個底朝天,劉義或許還能有救。」
「大致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梅長歌眼珠轉動了一下,偏了偏頭問他。
「昨天夜裡。」姚木歎息道,「其實和尤氏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到家的時候,劉義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梅長歌陰森森的笑了笑,說道,「這麼大一個活人掉井裡了,劉淳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應該是沒有的。」姚木突然意識到,原來梅長歌是在懷疑劉淳就是殺害劉義的真兇,「劉淳說是喝了一點酒,其實是喝得伶仃大醉。哦,對了,你可能沒有聞到,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那味道簡直了。我猜就是有人進來,把劉淳給割了喉,他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關於死者死亡時間的推斷,你們有沒有告訴劉義的父母?」梅長歌異常冷靜的說道。
「當然告訴了。」姚木一臉認真的說道,「你這是在懷疑我們,我們京兆尹府,怎麼可能會做這樣有失水準的事情?」
「那就更加不對了。」梅長歌喃喃自語道,「這案子,暫時還不能結。」
從事故責任嚴重程度來看,**未歸的尤氏,在整件事中的責任,明顯要比一直呆在家中,負責照料劉義,卻因為喝得伶仃大醉,致使劉義不幸失足墜井,而尚不自知的劉淳,要小的多。
可她卻由於愧疚,覺得自己沒有照料好,其實已經年滿十二歲,在大秦,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兒子,以至於悲痛欲絕,至今仍昏迷不醒。
而劉淳這個人呢,他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劉淳由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是游離的,有害怕,有驚慌,就是沒有點愧疚和傷心。更加值得懷疑的是,劉淳在聽到姚木宣佈,馬上就可以結案的時候,他甚至還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行為如此詭異,要說心裡沒鬼,那梅長歌只能很遺憾的表示,她的眼睛,或許是瞎了吧。
既然梅長歌的眼睛沒瞎,那麼有問題的,便只能是劉淳了。
「為何不能?」劉淳聞聽此言,立刻抬起頭來,佯裝擦去眼角淚痕,哭喊道,「我兒英年早逝,死得可憐,自然是要早早入土為安的。」
「我要重新驗屍。」梅長歌斬釘截鐵的說道,「過來個人,給我搭把手。」
劉淳見狀,還想再說什麼,但見姚木垂手站立一旁,並不阻攔,便知梅長歌此人,絕非善茬,於是只能哭喪著臉,任由仵作將劉義的屍體,從他的懷中搶出,重新放到那張素白的麻布上,再次接受查驗。
那仵作曾給葉缺打過下手,知道梅長歌行事作風頗為強硬,只得率先解釋道,「屍體頭目有被磚石磕擦痕,指甲、毛髮中有沙泥,肚子脹。使屍體側覆臥,口內有水流出。」
「落水時,手微曲,眼微開,肚皮微脹。兩腳底皺白不脹,髮髻緊,頭與髮際、手腳爪縫、鞋內各有泥沙,口鼻內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這是前溺水的驗證。」
「因為溺水的人,未死前,必須爭命,由於呼吸關係,便要吸水入肚,所以死者雙手拳曲,口鼻有水沫流出,肚子裡有水脹。」
聽到「前溺水」四字,劉淳臉上驚恐愈盛,幾乎快要遮掩不住,想必這就是此案關鍵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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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4第一百八十五章 順手破了個案子4554
「這是什麼?」梅長歌蹲下身,摸著劉義腦後,冷靜的問道。
「應該是死者在**過程中,後腦與井壁磕碰時,形成的傷痕。」那仵作想了想,很肯定的說道,「我認為是正常的。」
「正常?那我問你。」梅長歌悶哼一聲,冷笑道,「是新傷還是舊傷?是擦傷還是撞擊傷?是人為還是自然形成?」
那仵作在梅長歌咄咄逼人的追問下,先是愣了愣神,繼而愁眉苦臉的說道,「死者家屬不願兒子死後,屍體遭到損毀,因此拒絕讓我們剃髮檢驗。」
「他們不讓,難道你們就不能驗了嗎?」梅長歌見他神情鬱悶,不似作偽,於是口氣稍稍緩和了些。
「哎,梅小姐有所不知,我也很為難啊。」不成想,梅長歌無意間的一句話,竟似戳中了此人的傷心處,「其實從今年年初開始,咱們大秦仵作的驗屍方法,已經較以往有了很大的。」
「梅小姐或許知道,遠的不說,就說去年,莫說給屍體剃髮,便是檢驗的時候,不小心弄出道傷痕,負責驗屍的仵作,都是要被判刑的。」那人頗為哀怨的說道,「今年年初,在五皇子的大力提議和推動之下,仵作終於能夠像前朝一樣,開始解剖屍體了。」
「但是,必須得到死者家屬首肯,或發現明顯可能是刑案的證據,才能夠在死者家屬不同意的情況下,對屍體進行解剖。如今此案,一無確鑿證據,二無家屬首肯,叫我如何敢為死者剃髮驗傷?」
「去把劉義的母親叫起來。」梅長歌看著那仵作,沉聲說道,「我相信,作為孩子的親母親,她理應更想知道,孩子的死因,究竟是什麼。」
「不用叫了。」順著這憂傷無奈到幾乎有些氣若游絲的聲音,梅長歌一眼望見,那彷彿在一瞬間被人抽掉了全部氣力的尤氏,正扶牆站立在一旁,兩隻眼睛,直愣愣的望著早已沒有點氣息的劉義,眼角似有一顆冰冷絕望的淚珠滑過。
「就聽你們的吧。」尤氏偏過頭,似是不忍再看,雙手緊緊的攥著上衣的下擺,過了很久,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補充道,「如果需要解剖,那就解剖吧。」
「謝夫人。」梅長歌應聲站起,身子微微傾斜,給尤氏行了一禮。
梅長歌深知尤氏做出這個決定時的艱難和忐忑,因為無論是屍體檢驗亦或是解剖,它的目的,其實永遠都是答疑解惑的。
可以想見,倘若尤氏擅作主張,允許仵作剖開劉義的身體,一通查驗之後,卻沒有任何發現,甚至僅僅只是輕描淡寫的佐證了先前失足墜井的結論。
那麼,不光是劉淳,很可能整個劉氏宗親,都不會放過她。
當劉義的後腦,終於安安靜靜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釘在上面,目瞪口呆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因無他,只是由於劉義的後腦上,那傷痕的形狀,居然是一朵梅花的形狀。
不管這個傷痕是如何形成,犯案的凶器又是什麼,總之,有一點可以肯定,劉義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梅花,為什麼會是梅花?」姚木湊近了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道,「梅花怎麼可能會是凶器呢?」
「我我知道是什麼。」尤氏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神情木然,斷斷續續的說道,「那是我與劉淳成親的時候,帶過來的一個箱子,上面的鎖扣,我記得,就是梅花形狀的。」
姚木聞言,立刻命人動手展開搜查,不多時,便從房中拖出來一個大箱子,上面的鎖扣,正如尤氏所言,確實是一朵造型頗為別緻的梅花。
經仵作反覆對比後可以確認,無論是形狀還是大小,這朵梅花都和劉義腦後的傷痕完全吻合,應該就是形成這道傷疤的凶器。
凶器既已確定,接下來的事情,明顯就要簡單的多了。
尤其是在姚木派人證實了尤氏昨夜的行蹤之後,兇手便已經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