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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節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梅長歌都找不到任何一點,盧皇后可能會「欺壓」太子的理由。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盧皇后只有和太子聯手,才是牢不可破的銅牆鐵壁。
既然梅長歌在盧皇后的身上找不到問題的答案,那就只能從小太監的身上著手,看看能不能尋到別的線索了。
「天色已晚,大家都辛苦了。」盧皇后表情默然,語調甚是清冷,「這就散了吧。」
眾人早已等的不耐煩了,此番聽見盧皇后終於宣佈散場,有幾位更是忍不住,當即眉梢上揚,喜形於色起來。
大家一一告辭,眼瞅著便要曲終人散,梅長歌卻還未尋到能將所有疑點串聯起來的那根線,不免有些失望。
機會稍縱即逝,誰知道下次能否還有這等好運,保不齊就要至此深陷謎團,再也求而不得了。
就在此時,梅長歌無意間瞥見小太監臉上,那諱莫如深的笑意,突然意識到,這種皮肉分離的笑法,和盧皇后方才說話時的神情,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度,屬於典型的「鏡像反應」。
顧名思義,鏡像反應指的是交流雙方的動作和姿勢相互匹配的一種現象,它是活中展現舒適與自然最有力的方法,通常發在兩個關係較為密切之人身上的動作。
就像對自然和舒適感有偏愛一樣,人們也同樣喜歡步調一致的感覺。
在育嬰室裡,如果一個孩子哭了,你會發現其他小孩也會跟著哭起來;如果一個人遭受到了不幸之事,而唉聲歎氣,默默流淚,他的親近之人,可能也會通過表現相似的行為,流露出對他的同情。
或者,換句話說,鏡像反應,其實更像是我們在日常活中,經常會提到的一個詞,夫妻相。
他們並非刻意模仿對方的動作,而是因為人類對於舒適感的默認性偏好,來源於大腦記憶,來源於活經歷,來源於文化訓練。時間轉變,人的思維也在轉換,來來回回,循環往復,最終恢復到舒適的狀態。
這也就是我們通常會覺得,一對結婚多年,朝夕相處,恩愛有加的夫妻,他們像極了彼此的原因。
小太監容貌清秀,身形挺拔,最重要的是,他擁有一顆年輕的,鮮活的心臟。他永遠對盧皇后忠心耿耿,言聽計從,毫無節制和底線的討好,這些,對於任何年齡層的女性,都有著極強的性吸引力,更別提常年深閨寂寞,孤枕難眠的盧皇后了。
盧皇后在宮中能有今日,正可謂成也盧氏,敗也盧氏。
自清河盧氏於五王叛亂中發跡崛起,她在宮中風頭一時無兩,地位穩固,繼而子憑母貴,所獨子,被陛下冊封為當朝太子,從此奠定了她在後宮中的統治地位。
俗話說的好,福兮禍所依,盧皇后在身份和地位上得了莫大的好處,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卻悄無聲息的易主了。
往日裡陛下總愛去她那裡喝喝茶,什麼都不做,光是聊聊天,竟也有說不完的話。慢慢的,陛下便不愛來了,即便偶爾來看她,也更像是例行公事,而非順從自己的本心。
盧皇后心裡清楚,陛下這是在害怕,他害怕自己皇位不保,更害怕自己成為清河盧氏的傀儡,成為盧西元妄圖制衡天下的一顆棋子。
不過時局如此,又豈會因為一兩個人的心意,便改了這天,換了這日?
梅長歌既已想明白此處關鍵,於是望向盧皇后的眼眸中,少了幾分疑惑,多了幾分瞭然。
在梅長歌看來,盧皇后固然有錯,但肯定是罪不至死的。
可惜撞上了眼下這個異常尷尬的局面,再小的過錯,都會被無限制的放大,直到有一方棄子認輸,退出爭鬥,方能罷休。
她看到盧皇后在轉身離去的剎那間,眼眸中蘊含的無盡**,她看見她的臉上,滿是仿若初戀女子般的嬌羞,竟比方婕妤更勝一籌。
幾乎是與此同時,梅長歌也懂得了藏在楚青淵心底裡的擔憂。
他在害怕,他在恐懼,或許,他還有些憤怒。
由始至終,那個能讓一國之母意亂情迷到無可自拔,以至於令太子殿下心緒難平的美貌小太監,一直跟隨在楚青淵的身邊。這說明,有很大的可能,這個人原本是經由太子殿下的引薦,才結識盧皇后的。
其中,可能是巧合,可能是出於殿下的一片孝心,好讓自己的母親,得以在百無聊奈的後宮活中,增添一抹亮色。而他要做的,無非是犯一點無傷大雅的小錯,就像歷來後宮妃嬪們所做的那樣,找一個模樣周正的太監而已。
太監嘛,能怎麼樣?
大不了給點銀子,給兩處宅院,反正清河盧氏有的是錢,這點散碎銀子,他楚青淵還不會放在眼中。
只是後來,事情漸漸超過了楚青淵的預期,因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的母親,居然對一個地位卑賤的太監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可如何得了?
假設太子殿下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主,可能一刀砍了那人的頭顱,也就罷了,皇后娘娘再感情用事,總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太監,和自己唯一的兒子置氣。
偏偏楚青淵不是,他性格向來柔弱,一向順從,很少武逆母親的心意。
出了這樣的醜事,楚青淵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不過是跪下來,苦苦相勸,希望母親能迷途知返,不要一錯再錯下去。
夜幕籠罩下的皇宮,寂靜而安詳,彷彿白天發在這裡的種種,勾心鬥角也好,爾虞我詐也罷,都是不復存在的。
漆黑的夜色,就好比是一張巨大的遮羞布,將此間一切罪孽掩去,只在更深重的夜裡,從某個陰暗恐怖的角落裡,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如同野獸般嘶吼的叫聲。
梅長歌剛出宮門,便見楚青瀾神色焦灼的搓著手,在宮門外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她心中一喜,頓時非常沒有骨氣的迎了上去,笑著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楚青瀾柔聲說道。
回去的路上,梅長歌靠在楚青瀾結實溫暖的肩膀上,伴著噠噠的馬蹄聲,將今晚的發現,細細的說給他聽了。
楚青瀾頗有耐心的聽完,只微微一笑,冷冷的說了八個字,「釜底抽薪,如此甚好。」
臨了,梅長歌到底還是不由自主的感慨道,「楚青瀾,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好運,看樣子,連老天都在想辦法幫你呢。」
「是挺好運的。」楚青瀾揉了揉梅長歌的頭髮,嘿嘿笑道,「能認識你,運氣當然是好的。」
這一刻,梅長歌突然敏銳的察覺到,楚青瀾今天特地騎馬過來接她,定然是早早就預謀好了的。
她想,如果這會是馬車的話,她肯定會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與他身體接觸的機會。
如此一想,梅長歌不免覺得有些失策,心中暗自腹誹道,「這人怎麼這麼無賴,昨兒剛答應幫他想辦法解除婚約,難道今天就已經開始撩上了?」
路途雖然美好,事情辦得也很順利,但梅長歌一直惦記著素衣,所以一進幽蘭院,便下意識的,四處尋找她的身影。
找來找去,沒有找到,梅長歌心中頓時覺得有些不妙。
臨行前,梅長歌特意叮囑素衣,暗示她如若遇事,一定要等她回來,兩個人一起商量後,再做決定,切莫草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