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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節

「另外,葉缺那邊,也在同步調查第一起案件發生時,石榮是否具有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
「也好,你不要太心急了,事情還是要慢慢去做的,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楚青瀾緩緩起身,說道,「我府上還有事情,我這就先回了。」
楚青瀾起身,走了兩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轉身,深深的看了梅長歌一眼,淡淡說道,「長歌,你有空的時候,還是多少準備一下辯論會吧。我感覺,你今日的發言,似乎有些偏題。」
梅長歌蹙著眉,想了又想,卻發現,她好像並不太記得自己在會場上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既然楚青瀾說偏題了,那大抵是真的偏題了吧。
「那會我哪有心思想這些,只惦記著台上的機關了。你放心,楚青瀾,你為我謀劃至此,我必不會辜負你的好意的。」
「你都知道了啊。」聽梅長歌一語道破自己心中所想,楚青瀾頓時侷促起來,「隴西李氏很多年以前,曾資助過當初還不叫松柏的松柏先生。松柏曾許諾,若有需要,日後可以相幫。他功成名就這麼多年,隴西李氏一直無事相擾,如今用了這份人情,也算是了了松柏先生的一樁心事。況且,我只是給你創造了一個機會,行與不行,還要看你自己。」
「松柏先生畢竟是天下讀書人的領袖,如果看不上你,我亦不能強求。」
「本來不知道的,現在也全都知道了。」梅長歌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柔聲說道,「天色已晚,你還是先回去吧。」
楚青瀾的良苦用心,梅長歌何嘗不知。
這段時間,京中流言四起,說梅長歌是災星降臨,所到之處,必有災禍橫行。
然而話有兩面,有些事,既能說你是天煞孤星,是需要處死的不祥之人,又能說你是天降大任,上天對你的考驗。就看說話的人,說話的時候,到底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和想法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很後悔
楚青瀾走後不久,素衣便領著白荷進了幽蘭院。
白荷年近四旬,保養的依然很好,似乎歲月對她格外優待,並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民女見過梅小姐。」只見白荷盈盈拜倒,一絲不苟的說道,「不知梅小姐找我,有何事相詢?」
白荷神色如常,平靜無波的臉上,始終看不見半點漣漪,彷彿方纔那句問話,真的僅僅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開場白,不帶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夫人請坐。」梅長歌起身相迎,客客氣氣的招呼道。
「教坊伶人,哪裡當得起一聲夫人。」白荷緩緩坐定,身子微微前傾,笑著說道,「我是石榮的母親,我相信我兒是清白的,願意為他作證,並將我所知道的,告訴梅小姐,以便洗刷他的嫌疑。」
白荷笑起來的時候,很美,給人的感覺,是非常舒適的,但梅長歌知道,這只是她常年練習的結果,絕非發自肺腑的,真正覺得高興。
「我想知道,石榮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梅長歌想了想,方正色說道。
「這事,怎麼說呢。」白荷的臉上,竟是難得一見的羞赧,她將耳邊掉落的碎發慢慢理好,這才說道,「其實當年,也算不上誰辜負了誰。我離開他的時候,便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已經懷了身孕。」
「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相貌又好,我一看見他,自然就動了心。他自幼父母雙亡,幸而給他留了一點產業,日子過得,到底還算舒心。」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剛剛得知,自己沒有被國子監錄取,準備留在京都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僥倖中個進士。算起來,恐怕我多少還是耽誤了他的學業,以至於沒有考中。」
「再後來,他對我說,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來京城參加考試了,他說他本就志不在此,不過是為了完成父母的遺願,所以不得不來這一趟。既然沒有考過,也不算違背了爹娘的心意,這就回去了。」
時隔多年,白荷再次提及當年的往事,仍是如同少女般羞澀,她恍惚了一下,低著頭,說道,「我雖是教坊女子,但他家中並無長輩管束,又無婚約需要遵守,因此我們本打算,等我們一回到建州,便要結為夫婦,再不分離。」
「可我聽說,當年夫人是孤身一人回到杭州的。」梅長歌聽到此處,疑惑不解的追問道,「敢問夫人,那時是否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人生嘛,不過如此,哪有那麼多的意外?」白荷默默的望了窗外一眼,輕聲笑道,「我記得,那一天風光正好,窗外的月光,便和今日一般盈白。」
「我正歡欣雀躍的籌劃著不久之後的婚事,興高采烈的對他說,要請自己最好的幾個姐妹來建州參加婚宴。我看見他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我聽到他對我說,成親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她們來往了?」
「我問他為什麼?他告訴我,說她們都是教坊女子,與我不同,自然不適合再有往來。」
「那一夜,我想了很久,我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對我們這樣的人,有著諸多的偏見,我本以為,他是不一樣的。」白荷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況且,按照我原先的計劃,我們婚後,我還能繼續編舞,畢竟,我一直以為,我只要不拋頭露面,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心高氣傲,處事決絕,再加上,我並不知道我已有身孕,所以第二天一早,我便向他提出,我想獨自一人回杭州,就不同他一起回建州了。」
梅長歌點點頭,表示理解,一個人,倘若心中沒有一丁點的執念,是絕對不可能成為一代大家的。如此看來,白荷當年,在權衡之下,依舊選擇了忠於自己的內心。
世事無常,談不上對與錯,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選擇罷了。
「他苦苦哀求數日無果,最後只能允我離去。」白荷低頭垂目,緩緩說道,「細細算來,恐怕還是我欠他的,更多一些。」
這些話悶在白荷心中多年,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便顯得悠悠綿長,恨不得面面俱到,根本停不下來。
「石榮這孩子,脾氣倔強,不愛與人交往,好在自幼聰慧,這一點,的確像極了他的父親。我見他十分喜歡讀書,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竭盡所能,供他上學。」
孤兒寡母,個中辛苦,自是不必多言,梅長歌相信,白荷為此,定然是犧牲良多。
「石榮長得瘦弱,小時候經常會被人欺負,那一日問我,我隨手一指,多少也是動了些心思的。想著若是旁人知道,石榮有一個身份尊貴的父親,即便將我認作那人養在府外的外室,只要能對石榮好一點,我是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沒想到……」白荷輕輕的搖了搖頭,萬分惋惜的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因為石榮在這件事之後,便總覺得自己出身不同,更加不願和街坊鄰居的孩子玩在一處。不僅如此,他還時不時問我,說他如果能考進國子監,他的父親,是不是就不會嫌棄他的生母,是靠給教坊編舞為生的伶人了?」
「雖然這些話近來說的次數少了,但我每每想到,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被自己生養的孩子嫌棄出身,嫌棄謀生手段,委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梅長歌對此,還是非常理解的。
「夫人,我想問你,如果案子查到最後,果真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明,石榮的確是此案的真兇,你將會如何自處?」
「認罪伏法,是最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民女沒有什麼好說的。」白荷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梅長歌,擲地有聲的說道。
------題外話------
一個人的童年經歷,對個人心理潛移默化的影響,其實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加重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幾近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白荷的話,和葉缺掌握的情況,基本上是一致的,況且她說話時神色如常,可信度應該還是比較高的。
等梅長歌送走了白荷,不過是吃了一顆蘋果的功夫,葉缺便一身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了。
一時間,幽蘭院人來人往,燈影閃動,看上去熱鬧極了。
「怎麼?沒有收穫?」葉缺一口氣喝光了壺中的涼茶,這才緩過勁來,望著梅長歌那張不見半點喜色的臉龐,不放心的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