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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他對掌控他人的人生,有著近乎偏執的心理需求。這樣的人,不太可能會將竊聽裝備設置在地面上。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這意味著,兇手需要仰著頭,才能觀察到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且不說這個動作,看久了會讓人感到很不舒適,單從心理層面上來說,通常意味著敬仰和尊重。
兇手這樣一個自負的人,會尊重自己的獵物嗎?
顯然不會。
如果你是一個成功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你便具有不落入圈套的實力,或者,你可以用決絕和果敢的方式來擺脫眼下的局面,而不是任人宰割。
既然你已經淪落到了被人當做貓狗觀賞的地步,那就請你閉上你的嘴巴,不要斥責命運的不公,兇手的殘忍。
是你的無能,是你的懦弱,是你的不知廉恥,才將你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梅長歌平躺在**上,全身放鬆,眼睛微瞇,她在想像,倘若自己作為這場殺戮遊戲的設計者,會希望從獵物的行為和情緒中,感受到什麼樣的愉悅和舒爽。
驚慌失措,不斷的感受到希望,再被動的接受希望破滅。
絕望如野草蔓籐,一點一點的從腳下開始,逐漸佈滿全身,勒得人再也喘不過氣來。
生死關頭,沒有幾個人能經受住對人性的拷問,他們會做出野獸般的行徑。
人吃人,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哪裡是最佳的觀察點?究竟是哪裡?
如果說,監視裝置和監控地點相隔不遠,或許是可以看到屋子裡的情況的,那樣會不會更好?更能滿足施虐者的心理?
梅長歌遊目四周,突然意識到,眼下她自己所處的位置,難道不正是這間密室的中心,觀察的最佳地點嗎?
一念至此,梅長歌再也忍不住,立時睜開雙眼,直愣愣的望著眼前光滑平整的天花板,心中已是一片篤定。
是這裡,就是這裡。
一根直而通透的鐵管,連接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個是絕望的,另一個,則是瘋狂的。
「哎呀,被發現了。」鐵管的盡頭,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神情愉悅的說道。
「四十七,你還記得,這是第幾個走出這裡的人嗎?」黑衣人站直起身,搖搖晃晃,一幅喝多了的樣子。
「主人,包括我在內,是第四個。」趙拓咬著牙,冷冷的說道。
如果梅長歌在此,她一定會驚訝的跳起來。
這個四十七,簡直和綁架她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不知情的,可能當真會以為,他們是同一個。
雖然他在主人口中,只是一個冰冷的數字代號,但他仍然覺得,一定要牢牢的記住自己原本的名字。
說是希望也好,說是執念也罷,總歸想要好好的,將曾經的過往,牢牢的鐫刻在腦海中,而不是作為一台毫無情感的殺人機器,漫無目的的活著。
「可是只有梅長歌一個人,發現了我們的藏身之處。」黑衣人笑的輕狂,「真是挺有意思的。」
叮叮噹噹的砸牆聲,順著鐵管傳上來,傳到他們二人的耳中。
趙拓神色陡變,沉聲說道,「主人,我們應該走了。」
「是啊,是該走了。」黑衣人點點頭,冷冰冰的說道。
不知為何,趙拓第一次覺得,他彷彿從眼前這人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絲的情感。
當然,這種情感本身,不是積極陽光的,而是猶如千年雪山頂上的那層寒冰,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腳下的聲音,越來越響,這意味著什麼,不用趙拓多言,那人也是清楚的。
其實,他不是不可以放下斬龍石,把裡面的兩個人,活活埋葬在地下。
他有這個自信,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誰都查不到他的頭上,但那種棋逢對手的快感,實在是太難得了,他不願捨棄。
沉吟片刻,那人望了望四周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從腰帶上扯下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珮,隨意的丟在地上,笑道,「留點線索,陪他們玩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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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當楚青瀾拉著梅長歌,灰頭土臉,好不容易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見到的,早已是一派人去樓空的景象。
杯盞中的茶水,尚且溫熱,隔著杯壁,梅長歌彷彿便能感覺到那人身上,冰冷恐怖的氣息。
「你在這歇會,我下去一趟,把雪竹帶上來。」楚青瀾仔細拍打著梅長歌裙衫上的塵土,心有餘悸的說道,「還好這地道建得結實,否則被咱們這一通亂敲亂砸,塌了可就真全完了。」
「不會塌的,你且放心好了。」梅長歌柔聲安慰道,「比起我們,那人應該更怕死吧。」
「麻煩你再跑一趟,到底遇上了,也是她命大,是個有福之人,總歸還是要盡力救一救的。」梅長歌笑了笑,說道。
「你好好呆著,等我回來。」楚青瀾不放心的交待了兩句,這才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梅長歌目送楚青瀾離開,見他矯健的身影,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古語有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各人有各人的技能,誰也少不了誰,只要大家各司其職,配合默契,也就足夠了。
就像眼下,倘若讓梅長歌高來高去,一會試機關,一會砸牆,一會背人,會是個怎樣的光景,不用旁人多言,她自己心中亦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