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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節

「梅小姐,你我各為其主,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讓梅長歌猶如丈二和尚似的,摸不著半點頭緒,她來來回回的踱了兩步,到底還是坐到了雪竹身邊。
「既來之,則安之。」梅長歌喃喃自語的安慰著自己。
雪竹傷的不輕,梅長歌想幫著給治一治,奈何一竅不通,最終也只能用乾淨的麻布沾了水,一點一點的為她清洗傷口。
等到梅長歌好不容易忙完,見到雪竹裸露在外的傷口,心中不禁一陣感傷。
人的生命力,終究是頑強的。
那傷口遠比梅長歌想像的,要嚴重的多。
除了早已癒合的陳年舊傷以外,新添的幾道傷口,俱是貫穿傷,傷口早已潰爛。
梅長歌坐在一旁看了許久,除了連聲歎息以外,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
「哎,我還沒死呢,你不要用看死人的眼神來看我好不好?」雪竹奮力拉了拉梅長歌的衣角,努力衝她笑了笑。
「你不會死的。」梅長歌壓低了聲音,冷靜的說道,「只要你能熬過今晚,我保你不死。」
「可我殺了人呢。」雪竹挪了挪身子,斷斷續續的說道,「殺人償命,誰也幫不了我。」
「你叫什麼名字?」梅長歌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道,「既然你我有緣相見,日後為你立個墓碑,總是要的。」
「我就不必了。」雪竹滋滋啦啦的咳嗽了兩聲,又帶出一大片血水,「幫我的孩子立一個吧。」
「也好。」梅長歌點點頭,隔著被子,試圖安撫雪竹的情緒。
「不用寫名字,那混賬起的名字,不要也罷。」雪竹眼神迷離的望著頭頂,口齒不清的說道。
「好,你說不寫,咱就不寫。」
「不過不要緊,我反正已經把他殺了。」雪竹渾渾噩噩的說道,眼看著確實要不行了。
梅長歌見她昏迷了大半天,這會「興致勃勃」的來了精神,恐怕有迴光返照之嫌,當下也不說話,只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自己生平瑣事。
「我是易州人士,對了,你好像說你也是易州的。」雪竹呢喃道。
「是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梅長歌笑著調侃道。
「緣分啊,緣分。」雪竹嘟囔了一會,接著說道,「小時候,家裡窮,姐妹好幾個,總是吃不飽,後來娘親添了弟弟,寶貝的不得了,就把我們都給了。」
雪竹指著自己的鼻子,小聲說道,「我是最小的一個……好久沒見過她們了……」
「後來我去了周家,還不錯,能吃飽飯。」雪竹滿足的笑了笑,似乎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就是夫人特別凶。」
「夫人其實挺好的,給了我不少錢,有十兩銀子呢。」雪竹傻兮兮的笑道,「夫人說我長得漂亮,讓我不要呆在周家了,還說我有本事,去哪都能養活自己。」
「是我自己不爭氣,所托非人。」
梅長歌眼波輕閃,心道,這孩子已然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居然不是滿腹牢騷,而是各種感恩,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反正依了梅長歌那「錙銖必較」的性子,是萬萬不能做到這一步的。
「他搞我,我能忍。」
說著說著,雪竹的身體似有不適,不斷的打著寒顫,梅長歌將她抱在懷中,想要溫暖她的身體,卻發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仍是越來越涼。
「可他要搞我的女兒,我實在忍不了。」這些事情,憋在雪竹心中許久,始終無法宣洩,如今眼看著要一命嗚呼了,索性不管不顧的,說了個乾淨徹底。
第一百零一章 關心則亂(四更求收)
「還讓我兒子也去,你說說,我怎麼能忍?」雪竹倒在梅長歌懷中,低低的說道,「他們可是親兄妹啊,這……」
「所以我乾脆把他們都殺了,死得好,一了百了。」
雪竹眼下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梅長歌只能僅憑猜測,大致弄明白,她想表達的含義。
「天火案,是你做的?」梅長歌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沉吟著說道。
「天火?什麼天火?」雪竹茫然無措的說道,「我是放了把火……」
「其實我很後悔,真的,她還那麼小,或許不想死呢。」雪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梅長歌搖了搖她的肩膀,急促的問道,「你的名字,告訴我,你的名字。」
「雪竹……」
這番話說完,彷彿已經耗盡了雪竹畢生的精血,她耷拉著的腦袋,慢慢的倒在一邊,呼吸漸止,一動也不動了。
梅長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平,用手試了試她的呼吸,又尋了半天脈搏,最後還不死心的貼到她的胸口,試圖找到一絲一毫,她有可能還活著的跡象。
最終留給梅長歌的,卻只有失望和頹喪。
梅長歌見多了生離死別,自己死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不捨,眼下可算是一次體會全了。
明明只要再堅持一天就可以了啊,只要一天。
梅長歌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五味雜陳的複雜表情,她緩緩的伸出手,覆上了雪竹的眼眸,輕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不曾想,這邊梅長歌正躲在角落裡感時傷懷,那邊楚青瀾和葉缺急的是團團轉。
自從他們親眼看見梅長歌被人押著送進了地牢,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需知地牢是何等污穢不堪的地方,他倆只要一想到白天看到的一些景象,便很難保持應有的理智。
很多年以前,李恆的父親,曾經問過楚青瀾這樣一個問題,「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由天,我們都做好了犧牲成仁的準備。為什麼我們的兄弟不行?我們的孩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