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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梅長歌跟著老村長轉了一圈,眼睛自然沒閒著,一會看看這裡,一會看看那裡,不多時,便將葉家村的基本情況,掌握的差不多了。
村中,孩童的數量,同梅長歌的預期完全相符,遠超常規,一家十幾個孩子,已成常態。
有的孩子,吃穿用度都很好,不比城中某些富戶差。
類似這種情況的,很顯然,絕逼是親生的,平日裡當珍寶一樣的小心呵護著,生怕他們受半點委屈。
有的孩子則不然,邋裡邋遢的,頭髮像稻草,衣服像破布,光著腳走在滿佈石子的小路上,一幅習以為常的樣子。即便面部表情扭曲,看上去非常痛苦,也不叫嚷呼痛,只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好奇的打量著梅長歌。
還有幾個,眼見著是活不成了,只放在露天養著,偶爾扔幾個饅頭進去,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梅長歌路過那裡的時候,圍欄裡的幾個孩子,正為了一塊臭烘烘的生豬肉,拼得你死我活,一群人站在外面,笑嘻嘻的看著,彷彿在看一場美輪美奐的表演,實在是讓人感到心驚膽寒。
人性之惡,莫不如是。
葉家村的情況,擺在這裡,一目瞭然,梅長歌能僥倖見到這一切,一方面是拼了點人品,運氣比較好,另一方面,恐怕意味著以老村長為首的葉家村村民,已經準備對她下黑手了。
看起來,老村長對拿下梅長歌等人的信心,還是非常足的,否則便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將這不堪和醜陋的一面,赤果果的展現在他們面前。
不管是為了震懾,還是為了炫耀武力,他們既然做出了選擇,一場惡戰,那是在所難免的了。
敵眾我寡,梅長歌不想鬧事,可也不懼怕對方搞事,凡事心中有數,謀定而後動,總是沒有錯的。
本以為村中的景象,已是慘絕人寰,沒有人性到了極點,不料老村長家中,更是一番人間烈獄。
從外表上看,這座屋宇和其他村民的房屋並沒有什麼不同,然而推開大門,撲面而來的陰冷氣息,險些讓梅長歌站立不住。
不管旁人在凶宅這件事上,持有怎樣的看法,梅長歌仍然固執的認為,人死後,是會有殘存的靈氣的。
那足以讓人在炎炎夏日中感受到的陰冷寒意,以及牆壁上,貼近地面處的點點噴濺狀暗褐色血跡,都在向梅長歌,無聲的控訴著發生在這裡的種種罪孽。
「今兒家裡有客人,你快點去做飯。」老村長衝著自家「媳婦」喊道。
那女子年歲其實不大,但在經年累月的重壓之下,頭髮白了許多,腿腳可能還受了傷,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梅長歌一直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生怕她下一瞬就會倒下。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老村長催促道。
「知道了。」錢氏唯唯諾諾的應道。
興許是因為今日家中有客來訪的緣故,老村長的態度還算是比較溫和的,至少沒有沒有像往常一樣,一言不合,就要操起籐條來毆打錢氏。
和梅長歌擦肩而過的時候,錢氏終於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在觀察梅長歌,梅長歌也在觀察她。
四目對視,梅長歌心中,有些不同尋常的期盼,求救也好,警告也罷,總好過死氣沉沉,木訥沉默。
但梅長歌怎麼都想不到,她從錢氏的眼眸裡,讀到的第一個情緒,竟然是怨毒。
微一愣神,梅長歌便品出了其中的深意。
老村長在葉家村是很有些特權的,他看中的女子,旁人不敢去動,所以錢氏能在某種程度上,擁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被一個人凌辱,總好過被一群人凌辱,錢氏在萬般無奈之下,做出這樣慘烈的選擇,倒說不上是不明智的。
於是,梅長歌的出現,好比突然多出了一個競爭對手,而她更年輕,更貌美,況且老村長的態度說明了一切,他已經被梅長歌深深的迷住了。
發生這種事的後果是什麼呢,是錢氏的「失**」,她一旦「失**」,需要面對的局面,就非常不容樂觀了。
雖然梅長歌能夠理解錢氏的這種微的心理,但她並不認同錢氏逆來順受的做法。
錢氏一邊渾渾噩噩的切著菜,一邊透過窗戶的縫隙,望著院中笑容滿面的梅長歌,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
她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年輕溫婉,充滿善意。
菜刀貼著指尖,一下接著一下的滑過,卡嚓卡嚓的。
這才過了幾年吶,錢氏茫然的打量著自己滿是傷痕的手掌,泛起愁來。
她年紀大了,保養的不好,還生過好幾個孩子,可惜老村長嫌棄生的是女孩,給了,否則勉強能是個不大不小的依靠。
如此,擺在錢氏面前的,似乎只剩下兩條路可走了。
一條是淪為村民們的玩物,等到再老一些的時候,被人丟棄,扔到圍欄裡和人搶食,另一條則是像其他人一樣,為了活下去,拚命的幹活,直到死掉,才算是了結了這一生。
錢氏當然不願意,說實話,她覺得她現在過得還可以,起碼比一起拉到葉家村的姐妹們,過得要稍微好點,尤其是雪竹……
想到雪竹,錢氏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柴房的方向,半晌,才慢慢的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席間,老村長慇勤而周到的為梅長歌布菜,笑道,「姑娘,來,舟車勞頓,又受了驚嚇,多吃點吧。」
梅長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將探詢的目光,落到錢氏的身上。
覺察到梅長歌的異樣,老村長頓時不悅的看向錢氏,這個時候,錢氏做出了一個舉動,即手臂凍結動作。
這種動作,通常發生在兒童身上,成人中也屢有發生。
在長期遭受虐待的人群中,他們大多會限制手臂的動作,因為他們本能的意識到,他們的動作越多,就越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就越有可能受到虐待。
手臂凍結是一種信號,但對此時的梅長歌來說,並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這飯菜裡要是沒鬼,那才是大事情呢。
梅長歌身子微微前傾,道謝道,「多謝老先生。」
言談舉止,溫潤柔和,儀態萬千,吃相更是大方得體,決然不同於錢氏之流,老村長越看越是欣喜,心中不免百爪撓心似的難受。
平心而論,錢氏的手藝確實不錯,幾道家常野菜,硬是被她燒出了宴席的水準,顯然是很下了一番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