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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梅長歌,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梅思慎皺著眉頭,不悅道,「縱使男女有別,傳道受業,也應當是一視同仁的,你怎可如此狹隘?」
這話說的梅長歌眉心一跳,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國子監竟也招收女子入學?」
「來年國子監招考,你大可去試一試,總好過一人獨居小院,坐井觀天,要來得高明些。」
梅思慎凝神想了一會,約莫記起梅長歌在梅府的處境,極是艱難,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出言指點道,「知本自幼體弱,雖心有餘,但力有不逮,你在學業上,若有任何需要,可以過來找我,我會盡力替你籌謀的。」
梅長歌羞赧一笑,淡淡說道,「剛讀,還談不上什麼心得體會。」
只見他順手抄過桌上的那本書,隨意翻看了兩眼,沉聲問道,「讀的懂嗎?」
「你在讀什麼書?」不料,梅思慎的聲音,竟是出人意料的溫和。
梅長歌放下手中握著的書本,慢慢起身,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方道,「晚輩不才,正是梅長歌。」
「你就是梅長歌?」梅思慎瞇了瞇眼,語聲凜冽的說道。
難怪經常襯得梅思遠無地自容。
作為同父同母的兩兄弟,單從相貌上看,梅思慎和梅思遠還是很有幾分相似的,但他風度翩翩,氣度堅毅從容,舉止投足間,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凜然正氣,實在是超出梅思遠太多。
梅長歌活了兩世,幾十年的時間,頭一回覺得,相由心生這個四字成語,竟然在兩個人的身上,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梅思慎和梅思遠,名字不過相差了一個字,脾氣秉性,卻是相差甚遠,幾乎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
今日陽光正好,不冷不熱的風,慢慢的吹著,梅長歌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這才搬了張凳子,沏了壺,從楚青瀾那,好不容易坑來的好茶,準備讀一讀大秦的風土人情。
梅長歌花了好些時間,一點點的分門別類,整齊有序的堆疊在屋中,琢磨著最好能再有個像樣的書房,這幽蘭院便真真正正的,算是圓滿了。
書的種類很雜,涵蓋的門類非常寬廣,從農田水利到土木工程,足足裝滿七八個大箱子。
書是梅長歌央求楚青瀾買好送進來的,談不上偷偷摸摸,倒也算不得光明正大。
梅思慎來見梅長歌的時候,她正裹了件單薄的外套,坐在院子裡看書。
兄弟兩人相隔幾天,一前一後的進了祠堂,叩拜了歷代祖宗靈位,又沐浴齋戒數日,換上了常服,有條不紊的,為正式上朝做著準備。
這一次,梅家二房到底還是壓了大房一頭,梅思遠不免喜形於色,連帶著望向梅長歌的眼神,都摻雜了一絲絲難能可貴的慈祥疼愛。
似乎是為了應和楚青瀾的話,關於梅思慎起復的旨意,雖姍姍來遲,但終究還是來了。
即便她從來不曾見過那兩位如今風頭正盛的皇子,但她就是相信,把大秦交到楚青瀾的手上,能活。
沒由來的,梅長歌便信了楚青瀾的話。
「更何況,梅長歌,我可以答應你。」楚青瀾的聲音,漸漸放緩,鄭重其事的承諾道,「有我在,大秦不會亡。」
「這是陛下的選擇,不是你的錯。」
「梅長歌,這件事若是細細算來,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楚青瀾心中不忍,出言安慰道,「你苦心經營,不過是給梅思遠創造了一個機會,至於選擇的權利,仍舊掌握在陛下手中。」
第五十三章 無聊的小把戲
「我只是見朝中似乎並無女子為官,因而不免有此一問。」梅長歌淡淡一笑,柔聲為自己辯解道。
梅思慎有些感慨的歎息了一聲,說道,「也難怪你不知道,這些年,朝中女官愈發的少了,如今也就國子監尚餘了數位女先生。不過她們年歲已長,弟子中又沒有出眾的,想來再過數年,女官制度,便要形同虛設了。」
「不知伯父是否願意同我詳細說明一下,何為大秦女官制度?」梅長歌眉頭輕蹙,心中似乎微有計較。
「要真說起來,這還是大秦開國初期的事情了。」梅思慎看梅長歌一副認真求教的模樣,倒也不好置之不理,於是耐心向她解釋道。
「那時候兵荒馬亂的,男人們都上戰場殺敵了,後方空虛,無力維持。時常連軍需後勤官,都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擔任,更別提其他用以維持城鎮治安及正常運轉的府衙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三大世族聯名上奏,懇請先皇允許女子入朝為官。雖然他們原是為了扶持族中女子入仕,但終究還是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當時用人緊張的局面,不失為功德一件。」
「後來隨著朝中局勢漸安,曾經入仕的女子接二連三的嫁人產子,女官自然就越來越少了。只這條制度還是在的,不過形同虛設罷了。」
梅長歌聽了梅思慎的這番解釋,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大半。
合著各朝各代,都是差不多相同的尿性。
需要女性自我犧牲的時候,便四處鼓吹什麼男女平等,好忽悠你為國捐軀。等到了不需要你的時候,又開始號召什麼,女性還是應該回歸家庭,折騰出一套幹得好不如嫁得好的無恥理論。
說到底,男權社會,統治者們,始終是用男性的視角,來處理問題的。
這等千古難題,隔了一千多年,都沒有解決好,放在大秦,得了一個無解的答案,實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多謝伯父賜教。」梅長歌盈盈一拜,說得心悅誠服。
梅長歌對梅思慎還是很有好感的,起碼是不討厭的。
眼下見他所言甚善,說的時候,臉上又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知他好意點撥,心中自然心存感激。
「梅長歌,你不必謝我。」梅思慎目光閃動了一下,遲疑片刻,方道,「我今日過來,本是聽說梅府後院,出了個禍國妖姬,想要刺一刺你。」
「若是當真如傳言所說,我是定要為民除害的。」
「現在呢?」梅長歌莞爾一笑,輕聲問道。
梅思慎既肯將計劃和盤托出,便是改了主意,她不介意再追問一句。
「保留意見,有待考察。」梅思慎說得平淡,梅長歌卻沒有錯過,掩蓋在他那雙幽黑眼眸下,所閃動著的複雜情感。
「梅長歌,用人不問出身,你的身上,是否流淌著我梅家的血液,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於國有功,於社稷有益,我縱使臣服於你,又當如何?」
「伯父言重了。」梅長歌踏前一步,身子微微向前傾斜,一雙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眸色黯淡,「長歌無意於此,伯父大可放心。」
梅長歌的承諾既已兌現,梅思遠也不好長時間拖欠著自己的那份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