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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

而長樂,直到景和八年,冬,不堪忍受生命之沉重,選擇用自縊的方式,結束自己年輕生命的時候,在公主府居住了長達十五年的時間。
時至今日,梅長歌看到的這本薄薄的冊子,由於主人的過分懶惰,以及有選擇性的紀錄生活,還剩餘了一小部分的空白紙張。
長樂是一個非常不喜歡紀錄哀傷和痛苦的人,這樣的習慣,從雍和五年,初次啟用這本冊子當做日記本開始,一直保留到了景和八年。
遺書寫的很簡單,看似保留了長樂一貫的行文風格,實則不然。
「梅思遠,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旁人不信我,也就罷了,沒想到你也不信我。我長樂活著,連自己的丈夫都厭棄自己,還有什麼意思。」
為了解答一直盤旋在心中的疑惑,梅長歌翻出了那封妥善收藏多年的遺書。
看到這裡,彷彿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梅長歌的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
又隔了兩年,長樂再次添了一行,「有孕,真希望是個女孩。」
只在雍和十年,匆匆記下一,「產子,取名知本。」
在長達一年半的時間裡,長樂甚至沒有閒暇的時間,在這本冊子上紀錄下自己的新婚生活。
果然,婚後的長樂,似乎應該是幸福美滿的。
兩個人從小相識,看起來感情很好,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實在找不到不幸福的理由。
他們兩人,一個是當朝公主,相貌清秀,端莊典雅,一個是世家子弟,年輕有為,儀表堂堂。
寥寥幾字,簡潔明瞭,梅長歌很容易的,就聯想到了長樂和梅思遠之間,那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在經歷了短短幾頁紙的彷徨和等待之後,長樂寫道,「我去求了父皇,還好他答應了。」
雖然梅長歌對長樂的審美眼光,根本不敢苟同,但她仍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自己,想要撫平她略略有些暴躁的心。
單看臉,也許能勉強稱得上是一位「美男子」吧。
不過或許是因為相由心生的緣故,二十歲的梅思遠,還遠沒有像現在這樣氣質猥瑣,汲汲營營。
作為一位資深顏控,梅長歌並不覺得梅思遠長得哪裡好看。在她眼中,只有如靳東那般,身姿挺拔,卓爾不群,聲線低沉惑人的男子,方能當得起,風華絕代這四個字。
看到這裡的時候,梅長歌頓了頓,眼睛微瞇,在腦海中稍稍回憶了一下梅思遠的相貌。
透過這些文字,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形象,立即躍然紙上。
值得注意的是,雍和八年,十七歲的長樂寫下,「今日午後,我去給父皇請安,結果在御書房門口,遇見了一個風度翩翩,儀態萬千的少年,他長得可好看了。我忍不住上前詢問他的名字,原來他就是梅家的二公子,小時候還一起抓過蛐蛐來著,沒想到多年不見,他竟長成了這副模樣。」
大約是紀錄的人,直到完成這本冊子之前,仍舊處於少年懵懂,不知愁滋味的年歲,因而整本日記,看上去還是比較歡樂和瑣碎的。
只不過,隨著梅長歌年歲的增長,所謂的日記本,便慢慢演變成了工作記。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了一個又一個錯綜複雜的案子,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無憂無慮。
日記裡紀錄的,大多是一些瑣事,和梅長歌早年的日記本,有異曲同工之。
作者還很懶,高興起來,一次能洋洋灑灑寫個三五頁。不高興起來,很可能中間間隔半年、一年之久,才會簡簡單單的寫上一行,諸如「雍和五年,春,天氣晴朗,園子裡的花開了,」這樣的話。
當然,這是一本日記,而非奏疏章程,講求的無非是隨心所欲,倒也不必太過呆板教條。
從字裡行間,不難看出,紀錄的人,思緒信馬由韁,行文跳脫無序,基本上,是屬於想到什麼,就寫什麼的類型。
楚青瀾送來的那本小冊子,大抵算得上是一本格式不太考究規範的日記。
第四十九章 真假難辨
「所以,檢驗正確與否的關鍵,歸根究底,還是要回到冊子是否是偽造的這個大前提上來的。」
「你拿來的這封遺書,我也看了,真假難辨,單從字跡上看,的確是長樂公主的字跡。」葉缺向梅長歌溫和的笑了笑,說道,「當然,我用的參照物,是手頭的這本日記。」
「這算什麼。」葉缺的頰邊,漾著淺淺的笑意,「做我們這行的,眼力最是要緊。」
半晌,梅長歌仍是一頭霧水的抬頭,任命般的說道,「還是你來吧,我幹不了這個。」
「真的嗎?」梅長歌一雙如明月般清亮的眼睛中,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她俯下身子,鼻尖幾乎已經貼到了泛黃的紙張上。
「梅長歌,你再仔細看看,真的是有很明顯的不同的。」葉缺莞爾一笑,輕聲說道。
在梅長歌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略黑略白是什麼鬼,她實在是分辨不清。
「這也能看得出來?」
「從墨跡褪色的程度來看,確實是陳年舊物。」
葉缺心中明白,眼前這位溫婉堅毅的梅家小姐,想要查證的,究竟是怎樣一件驚天大案,說不定還要牽扯到某些皇室秘辛,他並不想捲入其中,卻根本無法拒絕梅長歌的任何請求。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葉缺神情嚴肅,目光慢慢的落到了那本冊子上。
「這和日記中所記載的年份,恰恰是吻合的。」
「我們據此不難推斷,這本冊子,應當是雍和年間的產物。」葉缺波瀾不驚,娓娓道來,「長樂公主一向很受先帝**愛,有此一物,並不足為奇。」
「此事之後,商家大多視其為不祥之物,再無人願意研製生產,就連往日對它推崇備至的皇家,都不再使用灑金箋,作為官方指定用紙。」
「清雲齋因灑金箋聞名天下,也因灑金箋毀於一旦。」
「當然,清雲齋最後的結果如何,你也是知道的。」葉缺心口略悶,沉聲說道,「那時候兵荒馬亂,稍微有點家底的富戶都被洗劫一空,更何況早已名聲在外的清雲齋。」
「景和元年,五王叛亂,京都淪陷,跑了很多人,清雲齋的人,卻在掌櫃的帶領下,悉數留了下來,誓要與大秦共存亡。」
「灑金箋是一種很奇怪的工藝,它極大的滿足了大秦皇室的虛榮心,因此成為了皇家特供的商品。」葉缺屈起手指,隨手敲了兩下桌面,輕聲說道,「灑金箋奇貨可居,製法密不外傳。」
「這裡面,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講究嗎?」梅長歌眉尖一挑,疑惑的問道。
「這就是灑金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