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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

「方大人,你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妥嗎?」梅長歌忍住胸口翻騰的怒氣,冷冷的說道。
「於是,雲婼立即表示,她願意替雅蘭珠赴死。」
「雲婼本就護主心切,我又向她透露,陛下已經收到了宰相大人的求救書信,只要熬過今晚,雅蘭珠便能獲救。」
「我之所以選擇雲婼,是由於她無論是身高、體型、亦或是身體特徵,都和雅蘭珠極為相似。是替代雅蘭珠的最佳人選。」
「我要為大秦爭取一點準備的時間。」方虞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無奈說道,「大秦如今風雨飄搖,再經不起突厥的怒火了。」
「所以你臨時改變了計劃。」梅長歌接過話題,緩緩的說道。
「但我早些時候,見到了突厥宰相寫給陛下的求救信,裡面夾了一張雅蘭珠的畫像。再加上她手上獨特的印記,我基本可以斷定,她就是雅蘭珠本人。」
「因此,我特意擦去雅蘭珠臉上沾染的鮮血和泥土。哦,對,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居然是雅蘭珠。」
「是的,是她。」方虞仲瞟她一眼,淡淡說道,「因為在搬動雅蘭珠的過程中,我意識到,這個人,還活著,甚至還有一線生機。」
「可雅蘭珠並沒有死,死的其實是跟隨她一同來大秦的貼身侍女,雲婼。」梅長歌略略有些不解的問道。
「當時太子正對此感到厭煩,聽到我這樣說,自然沒有不准的。」
「於是我自告奮勇的向太子提議,表示我願意留下來幫他處理善後。我說我曾在刑部供職多年,對處理屍體,很有一套,一定能不露痕跡,絕對不會追查到太子的身上。」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我脫困的機會。」
「那坑挖的極淺,周圍種的墨蘭花又毀掉了一大半,等天一亮,很難不被人發現。」方虞仲搖了搖頭,輕歎道,「我一時好奇,湊上去看了兩眼,突然就看到了雅蘭珠手上的印記。」
「結果看到太子正跌跌撞撞的拖著雅蘭珠,想把她埋到後院的溫室裡。等我走過去,看清楚情形的時候,太子連埋人的坑都挖好了,真是讓人感到有些意外。」
「那天,我趁著眾人喝得爛醉如泥的機會,想躲到後院清靜清靜。」方虞仲慢慢垂下眼簾,端起放在手邊的杯盞,遞到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這件事,碰巧給我帶來了一個永絕後患的機會。」
「若是仔細說來,整件事情,確實有一點巧合的成分。」方虞仲目光冷冷的流動著,「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受制於太子,我雖有心擺脫困境,但念著血脈親情,仍始終停留在想一想的層面,並沒有付諸行動。」
「我怕我知道了經過,便會忍不住對你生出憤懣怨恨之心,這難免會有失公允,於案情進展,不僅沒有半點幫助,反而有害。」
「我承認,我確實很想知道。」梅長歌贊同的說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比起這個,我還以為,梅小姐似乎更想知道,我究竟為什麼要引你入局呢?」方虞仲裹緊了身上披著的外衣,淡淡說道。
「難道你不想和我說一說,殺人行兇的經過?」梅長歌尷尬的笑了笑,試圖轉移話題。
「梅小姐,恕我直言,你來之前,心中早已有了決斷,如今不過是例行問話,圖個心安理得罷了。」到底是在朝堂中混跡多年的老臣,說起話來,滴水不漏,反讓梅長歌心中忐忑了起來。
「方大人真是有個性。」梅長歌嘲諷道,「便連認罪這等事情,做起來竟也這般不拘一格,雲淡風輕。」
「是我。」方虞仲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聲音沉穩有力,目光灼灼,不避不讓,倒像殺人拋屍的,是坐在他對面的梅長歌,而不是他。
「方虞仲,你告訴我,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梅長歌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屏住呼吸,凝神看著方虞仲,希望能從他的身上,找到破綻。
「怎麼?梅小姐難道想給我這個殺人拋屍案的頭號嫌疑人,看看目擊證人的口供?」方虞仲伸出手,作勢要拿,卻被梅長歌輕輕讓過。
「這是劉余的口供。」梅長歌當仁不讓的坐了下來,冷冷的說道。
盧騫對此雖然表示了自己的反對,但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公主府的侍從,在刑部「為所欲為」。
安平公主心疼丈夫,甚至將方虞仲平常用習慣了的杯盞、被褥,通通送到了刑部後堂,好讓他住的舒服一點。
說是配合調查,但刑部能對方虞仲做的,其實僅僅是限制行動罷了。
聽到開門的聲響,忙碌中的方虞仲,慢慢的抬起頭,望了梅長歌一眼,悠悠說道,「看來,你已經有了新的發現。」
「是你?」
第四十五章 碰撞
「既然如此,你接著往下說吧。」梅長歌不欲與其爭辯,於是暗自轉移了話題。
「其實也沒有什麼了。」方虞仲眼珠轉動了一下,柔聲說道,「這本就是一個極簡單的案子。」
「不過因為牽涉到了未央宮和太子,所以才顯得難辦了些。老實說,我並沒有想到,你們在發現那麼多巧合之後,仍能保持應有的冷靜。」
「這一點,真的很難得。」
梅長歌看得出來,方虞仲的這句讚賞,的確是發自肺腑的,她隨即將身子前傾,柔聲說道,「多謝誇獎。」
「以後的事情,就全都仰仗梅小姐了。」方虞仲毫不在意的說道。
「方大人倒灑脫。」梅長歌冷哼一聲,不滿的說道。
「我日夜煎熬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放下了,自然要比旁人顯得更輕鬆一點。」方虞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重新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那盞香茗上,再不願開口多說一個字。
梅長歌見多說無益,只得起身,禮節性的告辭,離開了方虞仲所在的小屋。
走了沒幾步,梅長歌恰巧遇見一臉陰雲密佈,心事重重的葉缺,便好奇的叫住他,將心頭的疑慮說給他聽了。
不料葉缺也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非常不理解梅長歌的憤怒,究竟從何而來,他瞪大了眼睛,狐疑道,「聽梅小姐的意思,難道是希望雲婼,為了保全性命,而捨棄自己的主子嗎?」
「這等不忠不義之人,即便僥倖活了下來,又有何臉面,苟延殘喘的活著?」
一連串的質問,說的梅長歌一愣一愣的。
方虞仲說這些話的時候,梅長歌還想著,他是人生贏家,是生活在帝國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自然是要維護上位者的權威的。
可眼下便連葉缺,竟也懷著相同的想法,怎能不讓梅長歌感到心驚。
但梅長歌很清楚的知道,無論她眼下多麼同仇敵愾,苦大仇深的拉著葉缺的手,告訴他,人人生而平等,你的命最最值錢,旁人都沒你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