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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筒子打開,果真是小,方沖只得愁眉苦臉的,從桌上屬於自己的那堆賭金中,勉為其難的撥拉出五兩,扔給了梅長歌。
開局之前,梅長歌故意檢查了一下骰子,不出梅長歌所料的是,骰子被人動了手腳,變得更加容易操控和辨識。
但這對梅長歌而言,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更加有利於她的發揮。
在最初試驗了幾局之後,梅長歌已經大致能夠從方沖的表情和行為上,分辨出骰子的大小,餘下的,就更像是貓抓老鼠的遊戲。
梅長歌一點一點的,引誘著方沖走向她所設定好的情節中。
可即便梅長歌也不得不承認的是,方沖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猶如撲克般固化的單一表情,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的確很難讓人猜透。
所以梅長歌,也確實失手了好幾次,直接導致賭局呈現出了某種膠著狀態。
縱觀梅長歌與人**的整個歷史,這樣的事情,仍然是非常少見的。這讓梅長歌更加確信,自己先前對於方沖其人的判斷。
這傢伙,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於是,梅長歌臨時改變了「作戰方針」,意圖在「無窮無盡」的博弈中,最大程度的消耗方沖的精力,使其展露出自身的弱點。
畢竟,梅長歌設計這場賭局的意義,不在於輸贏本身,而在於能否摧毀方沖的心理防線,使其潰不成軍。
在戰局反覆到第三個回合,賭局持續了足足兩個時辰之後,梅長歌欣喜的發現,方沖原本嚴絲合縫的行為舉止中,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方沖的雙腳轉向最近的出口處,並且用雙手按住膝蓋,且將重心轉移到腳上。
不僅如此,方沖還出現了,諸如軀幹前傾等具有明顯指向性的動作。
這一系列的行為說明,方沖對這場賭局,已經忍耐到了極點,開始產生了牴觸和厭煩的情緒。
現在,梅長歌只需要再為對手添上最後一根稻草,便能徹底贏得這場賭局的勝利。
第十八章 沒有輸家
「梅小姐,我要救他的性命,就只能毀了他所妄求的一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方家,沒了一個尚書右僕射,還是方家。」說到此處,方沖只覺神思倦怠,語調不由自主的放緩,「可方家,若是沒了方虞仲,那就不是方家了。」
「可是為什麼?」梅長歌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方沖長舒一口氣,認真的說道,「我希望家父可以就此遠離朝堂,再無起復的可能。」
「可我並不能保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徹底擊垮令尊。」梅長歌實事求是的說道,「況且,我相信,方公子的意思,也僅僅只是希望令尊能被罷官或是免職,而不是鋃鐺入獄……」
說完這話,他若有所思的望著梅長歌,停頓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如果梅小姐果真能在春試前,斷了家父的仕途,方某只會感激,並不會因此記恨梅小姐。」
「是的,我的確準備做這件事。」方沖話中有話的說道。
技不如人,狡辯無用,還是坦白從寬的好。
「我是聽安平公主說,方公子準備參加今年的春試,所以才來算計公子的。」既已被人看破,梅長歌索性和盤托出。
「良心這種東西,還是早點丟掉的好。」
「梅小姐不必不好意思,你我各有各的立場,明爭暗鬥,在所難免。」方沖好脾氣的開解道,「若是梅小姐日後,還想在大秦的朝堂上有所建樹,而非受困於梅府這方小小的天地中,方某有一句忠告,要送給梅小姐。」
如意算盤,被人一語道破,即便如梅長歌這般厚顏之人,也當即羞紅了臉,沮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梅小姐,我說的是與不是?」
「看得出來,梅小姐怕是也覺得梅思遠這個人,沒有能力統領百官,所以將主意打到了家父身上。」方沖冷著一張臉,沉聲說道,「若是我今夜在賭局上,被梅小姐的手段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說不定驚慌失措之下,便能口不擇言的,向梅小姐透露些什麼家父的隱秘,繼而成為攻擊他的籌碼。」
一言既出,梅長歌只好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當時事態緊急,長歌只好胡言亂語了一番,還請方公子不要在意。」
「就憑他那個窩囊廢,竟也想做這百官之首?」方沖眼眸輕動,不可置信的說道。
方沖說的坦然,梅長歌自然是要投桃報李的,「我答應父親,幫他坐上尚書令的位子。」
「只是可惜,有些事情,就像是暗夜裡的星光,它就在那裡,卻沒有人能夠指出來。」
「如果你不是梅家的骨血,你憑什麼能在梅家,好端端的活到今日。」
「你是。」方沖不耐的打斷了梅長歌的話,沉聲說道,「梅長歌,你要相信你的母親,更要相信你爺爺那個老狐狸。」
「可我不是……」梅長歌輕聲分辨道。
「梅小姐可是與梅大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方沖冷哼一聲,不屑說道,「梅思遠這個老混球,和自己女兒,還要玩這種把戲,真是無恥至極。」
梅長歌被他這樣一說,不由呆了半天,心中甚是慚愧,「我這次深陷囹圄,能夠順利脫險,多虧梅思遠的幫助。」
「梅小姐究竟想知道什麼,我可以保證,只要是我知道的,能說的,我都可以告訴梅小姐。」方沖聳了聳肩,鄭重其事的說道。
雖然都是客套話,但終究還是要說的,開門見山這樣的字眼,似乎不太適合生活這個時代的古人。
梅長歌的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溫和的對方沖說道,「倒讓方公子見笑了。」
「梅小姐有什麼話,現在可以直說了。」方沖合掌一笑,自嘲道,「若是我早點認清梅小姐的意圖,恐怕就能避免今夜這場毫無意義的賭局了。」
秦酒向來濃烈,一入酒杯,香氣四溢,便是梅長歌這樣不愛飲酒的人,也默默的嚥了口唾液,在心中讚一聲好酒。
方衝起身,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腿腳,順便確認了一下,畫舫上,除了他和梅長歌兩個人,再無第三者之後,這才重新坐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
於是只能一邊在心中暗暗的咒罵著,一邊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繼續圍觀著這場賭金僅為區區一百兩銀子的賭局。
如今還肯勉強站在這裡,無非是覺得,現在走了,駁了方沖的面子,日後若是問起來,恐怕難以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
其實不用方沖多說什麼,原本興致勃勃前來觀摩賭局的看客們,早已被漫長的時間和毫無結束希望的賭局,消磨掉了全部的耐心。
「不用比了。」方衝將筒子扔到一邊,如釋重負的說道,「都散了吧,這場賭局,沒有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