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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楚青瀾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梅長歌的疑問,但他眉梢間,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早已出了他心中所思。
「為了挽回我在梅小姐心中的形象,我可以告訴你一條關於此案的線索。」楚青瀾笑的神秘,刑部的人,只知他深夜造訪,是為了詢問犯人,調查幕後黑手,卻不料他逗弄上癮,起了玩心。
「說來聽聽。」梅長歌不客氣的說道。
「案發前後,除了梅小姐,並沒有見到,有人出入案發現場。」楚青瀾眼睛微瞇,說話時語調四平八穩,就像是那清冷的月光,安靜的讓人不自覺的**其中。
「你能肯定?」梅長歌難以置信的反問道。
「那人武功一般,來報時只說沒見有人進出,其餘不敢斷言。」楚青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若早知葉缺與她一見如故,換個人來坑,也不是不行,現下後悔,已是遲了。
「是你?」梅長歌騰地一下站起,怒不可支,手指險些戳上了楚青瀾的鼻尖。
「啊,是我。」楚青瀾倒是冷靜,笑意深深,「當時你我素昧平生,我設計與你,又有何不可?」
「說的也是。」梅長歌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想想如何解決此事吧。
「現在呢?」梅長歌眉頭一擰,愁眉苦臉的說道,「難不成就幾句話的功夫,你我之間,就脫離了陌生人的範疇,昇華到了革命友誼?」
「那倒沒有。」楚青瀾答得坦白,「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我也該走了。」
「長夜漫漫,輾轉難眠,梅小姐可要好好想一想,究竟如何才能虎口脫險?」
「那就不勞五公子費心了。」梅長歌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大尾巴狼,先是逼她進火坑,現下又來示好,鬼知道安了什麼壞心思。
「看起來,梅小姐似乎胸有成竹啊。」楚青瀾調侃道。
「當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假設外,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梅長歌仰起頭,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楚青瀾,鄭重其事的說道。
「原來是我多慮了。」楚青瀾淺淺一笑,說道,「明日殿上,且看梅小姐如何扭轉乾坤,一舉洗刷自己的冤屈吧。」
「主審之人,除了你,還有誰?」梅長歌偏著頭,向楚青瀾打探著「敵方」情報。
「我哪裡算得上是什麼主審,陛下才是。」楚青瀾轉過身,異常認真的回答道,「若梅小姐問的是朝堂上的人物,那便還有尚書右僕射以及令尊梅思遠了。」
「當然,主要負責問話的,只能是刑部尚書,可你要說服的,說到底,其實只有陛下一人。」
楚青瀾說罷,深深的望向了梅長歌的眼睛,他似乎從她的眼眸中,望見了碧藍如洗的星辰大海,通透的,像是放在陛下案頭的,那柄價值連城的玉如意。
「祝你好運。」
楚青瀾嘴唇輕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仍只是用了這四個平淡無奇的字,總結了他一連串,略微顯得有些莫名其的行為。
第七章 梅長歌的證詞
秦朝的宮殿,仍舊秉承了歷代帝王爭強好勝的理念,極為罕見的,選用了整塊青石堆砌而成,從遠處瞧著,似乎滿載著如塔樓般金戈鐵馬的沉重氣息。
老秦人好戰熱血的獨特性情,雖無法得見全貌,但由此也可見一二。
只可惜,前人殺伐征戰,死傷無數,費盡畢生心力建造起的龐大帝國,不過才區區兩百餘年,便已如大廈將傾,屢現頹勢。
細細想來,倒還真叫人唏噓。
北風呼嘯而過,捲起滿地飛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劈頭蓋臉的砸來,似乎想要借此,發洩下心中的不滿。
朱色的宮門,青色的高牆,彷彿正歡喜的向梅長歌伸出雙手,鼓動著她向前,向前,再向前。
梅長歌定了定神,看她臉上的神色,像是有些猶豫和彷徨,只這片刻的猶豫,短暫的甚至讓人覺察不出。
拾階而上,勤政殿的宮門已近在咫尺。
真正的皇家宮殿,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實非昔年遊人如織的故宮可比。
腳步聲聲,順著粗糙厚重的石階慢慢渲染開去,最終卻又響在了梅長歌的耳畔。
是風聲,又不似風聲,聲聲入耳,惹得梅長歌心中一陣狂跳。
「梅小姐,請……」
魏冉自幼入宮,如今已年過半百,見的人多了,便不像旁人那般喜歡裝腔拿調,除了尖細的嗓音天生,無法改變以外,他舉手投足間,有意模仿了這殿中的文武百官,好讓自己更像是一個「正常人」。
梅長歌略略點頭,抬腳邁過高高的台階,按照魏冉的指引,走到特定的地點,然後緩緩跪下,叩首,行禮。
長樂公主出身顯貴,雖未長伴梅長歌左右,但這樣繁複的宮廷禮儀,自是要從小學起。
昨夜楚青瀾走後,梅長歌特地在牢中演練了一遍,為的就是給陛下留下一個端莊得體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長樂的女兒?」陛下的聲音透著一股淡淡的疲憊,這也難怪,陛下是出了名的老太子,四十多歲才承繼大統,眼下也勉強算得上是一位遲暮老者。
「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舅舅。」陛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梅長歌,從她的眉眼間,似乎果真能看到長樂的影子。
「民女不敢。」梅長歌恭敬的伏身,細碎的聲音,支離破碎。
「有什麼不敢的?」陛下正色道,「無論如何,你都是名正言順的皇家血脈,誰敢暗地裡嚼舌根,看孤不撕爛了他的嘴。」
「起來說話吧。」
陛下的一番話,說的毫無頭緒,眾臣心中不免疑竇叢生,可抬頭看到陛下那猙獰可怖的臉色,又只能將滿腹的疑問,一點一點的,憋了回去。
只魏冉偏頭看了梅長歌一眼,心道,這小姑娘,有兩把刷子。陛下當年,和長樂感情最好,又同在五王叛亂中遭了罪。不同的是,陛下苦盡甘來,做了這九五至尊,長樂卻含恨而終,死後連梅家的宗祠都沒資格進。能讓陛下第一眼,就想起死去多年的長樂公主來,倒也算是本事。
梅長歌本就與年輕時的長樂有幾分相似,再著意描繪修飾下,活脫脫一個長樂的翻版。可惜旁人不似陛下,沒有那般親近的感情,自然認不出來。或許早已認出,礙於場合,只能放在心中,不比陛下灑脫,想說便說。
梅長歌低著頭,側著身子,站到了一邊,臉色沉痛,眼角含淚,看上去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