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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第一章 尚書令之死
她揉了揉略微有些紅腫的手腕,調整了一梅長歌對此深惡痛絕,但此番她的生機卻又多半仰仗於這場爾虞我詐的派係爭鬥,由不得她任性妄為。
如此牽連甚廣,延綿不絕,倒也不失為除掉政敵的一個好辦法。
他們寄希望於從梅長歌的口中,供出他們所想要的名字。
梅長歌作為唯一一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活口,幾乎是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成為了各方爭鬥的中心。
朝歌城中,各方勢力暗地裡的角逐,從未停歇,如今不過是真真正正的,將這一切擺到明面上罷了。
尚書令大人這麼一死,還是死於謀殺,說是舉國震驚,尚且有些過了,但朝野上的震動,注定是不會少的。
前些年,陛下破例將它授予梅家,也算是體現了新帝,想要與從前決裂的心思,哪怕是表面上的割離。
尚書令大人身份特殊,只因本朝太祖皇帝,在尚未登基為帝時,曾經擔任過這個職務,為了避嫌,此位便一直空缺,形同虛設。
梅長歌現在的處境,還真是不容樂觀。
梅長歌努力將自己的身體放軟,任由眾人將她拖離書房,扔到一間黑暗狹窄的柴房中,然後重重的落了鎖,方才悠悠的「醒轉」過來。
「是。」那人的聲音,依舊軟軟的,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不是主謀,便是幫兇,死有餘辜,先帶下去,關起來吧。」梅思遠說完,撇過頭去,似不願再多看梅長歌一眼。
「還活著。」那人的聲音很輕,聽起來稍顯稚嫩和年輕,帶著些許的不安,倒讓梅長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現場時的情景。
「是死是活?」梅思遠嫌惡的用靴尖,踢了踢梅長歌的臉頰,冷冷的問道。
「來人,快來人啊。」父親的聲音顯得非常急迫,但梅長歌清楚的知道,這份驚慌失措,和她並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在意的,永遠只有他自己的死活。
眼眸輕轉,梅長歌斟酌再三,終於選定了一處地方,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了下去,看起來,彷彿成為了案發現場的第四具屍體。
梅長歌眉頭緊鎖,腳尖隨即換了個方向,似乎想要過去細看,卻聽得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陣陣急促而又緊迫的腳步聲,心中不免改了主意。
這個距離……
說完這句話,梅長歌搓搓凍得冰涼僵硬的手指,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兩位虎衛的方向。
梅長歌隨手摸了摸脖頸處的那朵梅花玉珮,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職業病一般的喃喃自語道,「這可真是有趣了。」
能夠消無聲息的避開所有關卡,來到守衛的中心,迅速擊殺兩位武藝高強的虎衛,並成功逃離梅府的人,顯然是不存在的。
梅家戒備森嚴,光是守衛,便有五百人之眾,剛剛好打了一個擦邊球,將人數維持在陛下所能允許的範圍之內。
然而案件的突破口,顯然不在這封奏折上。
由於書寫突然被迫中斷,毛垂直落下,泅開大片墨汁,遮蓋了死者生前所書的最後一封奏折。
鑒於死者全身有且僅有這一處可見傷,梅長歌暫且推斷,此處為致命傷。
只見死者手中握,倒伏在桌上,背後插著一柄寒光凜冽的。
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他都是此次行動的最終目標。
話雖如此,梅長歌卻仍然將檢驗的重點,放到了尚書令大人的身上。
究竟是怎樣突如其來的災禍,才能讓他們如這般毫無反擊之力的死去?
想能進虎衛的,都是當之無愧的軍中最強者,他們的武功未必罕逢敵手,但臨場應變能力,勢必頂尖,忠誠度亦是舉世無雙。
梅長歌細觀二人的頸脖處,各有一道極深的傷痕,從地面累積的鮮血看來,應是頸部動脈無疑,這本是就是一個巨大的疑點。
可如今時間緊迫,無論如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梅長歌直起身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稍稍有些惋惜自己當年的「不學無術」。
驗屍並非梅長歌所長,雖說從前時常觀摩法醫動刀,也旁聽過幾次所謂的內部培訓,略懂一二,但獨立檢驗屍體,判定死因,對她這個半吊子而言,實在是太難了些。
他們是御林軍中的佼佼者,虎衛中人。
令牌之上,除了雕刻了二人的姓名以外,還著重刻畫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老虎頭,直接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剩下兩人,梅長歌並不認識,但看腰間令牌,當是陛下為了表彰尚書令大人的赫赫功勳,予以賞賜的兩位御前侍衛。
現場死者有三,一人為當朝尚書令,梅家現任家主。
案發現場一片狼藉,粗略看去,這裡曾經歷過一場劇烈的打鬥。
梅長歌步步向前,身後腳印蔓延,宛如院中凌寒綻放的朵朵梅花,風姿卓爾不群,似乎與週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地面上,滿是粘稠的血液,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本該清淨雅致的梅家重地,此刻,更像是一座慘絕人寰的修羅場。
梅長歌站在窗前,小心翼翼的推開眼前的那扇窗戶,一縷清甜的空氣於瞬間湧入,吹散了她心中殘存已久的渾濁氣息。
又是一年東風勁,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亦如那一年的寒冬。
第二章 火中取栗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當年那事辦的隱秘,劉婆這些年自詡天衣無縫,常年緊繃的神經,早已鬆懈幾分,不似從前。此番見梅長歌寥寥幾字,道破天機,心神不免受到重創,整個人瞬間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王家……」劉婆雙手自然垂落,頹喪說道。
「婆婆在梅家呆了這麼多年,應當知道,如今朝堂之上,極重出身,若是讓人知道,王家公子的生母,只是一位身份卑賤的奴婢,他的前程,恐怕堪憂啊。」梅長歌緩緩起身,眼波流轉,望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