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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節

不過那是多久以後的事了,誰也不知道。對他來說,幾十年或許也就這樣過了,而對我來說,這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只用活著就可以了,至於死後怎麼樣,我不想再考慮了。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依然覺得我沒有做錯。如果放任『六鬼』,會死太多人。就像現在的赤臨市一樣,所有人都死過了一回。是我用泥土給他們做了肉身,將魂魄封了進去。但是這些人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裡,一旦遠走,泥土就會崩潰,人就會癱瘓。但只要及時回來,就沒有關係。」寵承戈緩緩地放開了我的手,接著又抬手將手掌放在了我的後腦勺上,向前一步,將我的頭按進了他的懷裡。輕聲說:「小沫,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我今生絕不會再來找你,楊一也不會。無論你將來怎麼樣,我們都不會干涉,直到你的生命結束,我就在盡頭等你。」
說著,他放開我,輕聲說:「我幫你做飯吧。」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回應他,接著轉身去拿鍋洗完米。寵承戈問:「我要做點什麼?」
我說:「既然你要來,食材就不夠了,你去超市去幫我買條魚回來吧。不用太大。記得要求人家切好……」
寵承戈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他走了以後,我忽然忘記了下一步應該要做些什麼,在水池旁站了許久,才想起來要把洗好的米裝進鍋裡面,然後去洗青菜。
洗好了青菜寵承戈還沒有回來,我想起今天早上洗的被子已經干了。便起身去陽台收被子。不經間地往樓下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就像初次見面的時候一樣,楊一穿著一身灰色及腳踝的大衣,這衣服輕飄飄的,風一吹,衣擺就鼓得老高。陰間每個這事頭領都會有這麼一件衣服,寵承戈有,白展翅有,曾經掌管刑罰地獄的楊一同樣也有。他半抬著頭,靜靜地抬頭看著我。
眼神清淡如水,看不出一絲情緒來。
我與他對視,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想起這一世,我們頭一次見面,他把我從黃泉路送出去。當時我問他,為什麼會住在這裡,他說他在等人,我問他等到了沒有。他看了我一眼,說:等到了。
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個男人要等的人原來就是我。
我看著,慢慢地,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楊一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我眨了個眼,任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眼前再次清明,楊一依然保持剛才的動作,一直都沒有變過。接著,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遠了。
他的速度並不快,但始終沒有回頭。在走到道路的轉角處,他頓住了腳步。我原本以為他會回頭。但他只是停留了一下,身影就消失在了轉角。我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到寵承戈提著裝了魚的袋子要上來,我收了被子,將門開門,然後把被子疊著。
兩分鐘以後,他走了進來。進廚房跟我一起洗魚。
我做飯的技術並不怎麼樣,只是勉強能吃。等到四菜一湯上桌以後,叔叔才下班回來了。看到寵承戈,他很是意外,連忙放下東西,又感激了一遍他送我回家的事。
寵承戈表現得非常禮貌。再三表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這些都是應該的。
三個人坐在飯桌上吃飯,叔叔問寵承戈:「你家在哪裡?」
「很遠的地方。」寵承戈笑道。
叔叔看了他一眼,問道:「那,回去方便嗎?不方便的話,不如就在我家過年吧?」
寵承戈看了我一眼,見我任何反應都沒有,才說:「我家人還在等我呢,我也很久沒有回家了。」
叔叔瞭然地點了點頭,說:「那是要早點回家人,家裡人一定是很擔心了。」
「我已經買好了晚上的車票了,走之前來看看周沫。」
叔叔慇勤地給他夾菜,吩咐他多吃。
吃過飯以後,寵承戈去看了一眼我爸。他偷偷地把他身體裡面的魂魄收了,然後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朝他點點頭,??地在心裡做了一個深呼吸。
寵承戈又坐了一下,才提出告辭。他要趕車,我叔叔也不好留他。就吩咐我送送。
我站在門口,寵承戈笑道:「送君千里……不如不送啊……」
「我原本也沒有打算送你。」我轉頭看了一眼我叔,表示如果不是叔叔的安排,我壓根連門口也不會送。
寵承戈苦澀地笑了笑,換了鞋,轉身就下樓了。我站家讓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無比的寂寞起來。
叔叔不放心,跑到陽台對著寵承戈的聲音大叫,讓注意安全。寵承戈應了他一聲,聲音越來越遠。
我轉過身,連電視也沒再看,就轉身進了房間。過了半晌,大概是叔叔去看爸爸,接著發出一陣驚天的叫聲,讓我趕緊聯繫醫院。自從我回來以後,我就把小江辭了。所以現在家裡面一直就只有我跟叔叔兩個人。
現在我爸沒有氣了,我雖然心裡有數,但還是裝作驚慌的給醫院打電話。求護車大概在20分鐘以後到了,最後連搶救都沒有,直接宣佈死亡。讓我們準備後事。
叔叔聽後,像個嚎啕大哭起來,我心裡雖然已經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看到叔叔這樣,也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
之後就是給我爸爸辦喪事,頭七那一天,爸爸回來了。他有一半的魂魄在陰間,所以對於我的事可能也有聽說了,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問。
頭七當天有很多人為他守靈,他來得靜悄悄的,其他人並沒有發現,也看不見他。只唯獨我看見了。
我正在他的棺材前燒紙,我爸走過來,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想張嘴叫他,但喉嚨哽咽,半天也沒發出聲音來。我又怕身邊叔叔發現了端倪,最後只好閉了嘴,任憑眼淚長浪。
我爸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孩子。你受苦了。」
我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小沫?」叔叔原本在旁邊招呼客人,見我哭得厲害,便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說:「你不要太傷心了,注意身體。你爸在床上躺了那麼久,他太辛苦了。現在走,說不定對他而言是解脫呢?」
我沒有說話,只是使勁兒點頭。
又聽我爸說:「好好照顧你叔叔,家裡現在只剩下你倆了,叔叔年紀大了,好好照顧他。」
我又使勁兒點頭。
爸爸圍著靈堂走了一圈,又往家裡的方向看了很久,才歎了一口氣,轉身說他要回去了。我本來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一想到他這一走,也許這輩子就見不著了,那心裡就像被刀狠狠地戳。疼得受不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大哭起來。
爸爸回頭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回過頭,含淚走了。
他走以後,我哭了很久,最後因為太過傷心又太累,我眼前一?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我爸的葬禮已經結束,而且我還沒能趕上去送他下葬。
也許,父女緣份已經結束了吧。
我掀開被子起床,赤腳走在地上,發了一會兒呆。正發著呆,樓下忽然有人放鞭炮,嚇了我一跳。我翻了一下日曆,發現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新年到了。
我趕緊跑到廚房,給自己隨便做了一些吃的。然後準備開始準備年夜飯。叔叔下午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又準備了火盆,讓他從火盆上跨了過去。然後去浴室洗澡,洗去晦氣。
但這個年過得還真是太冷清了。叔叔說:「幸虧你回來了,我在一個月前還在想,是不是今年過年得一個人過了,那可真是太悲慘了。」
我一陣心酸,給叔叔夾了一塊子菜。
過完年不久就要開學了,我提前去了學校辦手續,因為耽誤了一學期的課程,只能重讀大三。在同學面前,我都說自己是生了重病,他們很單純,也沒有懷疑。
我也許就這樣,開始過新的生活,似乎又像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