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楊一沒說話，神情雖然疲憊便卻並不沮喪。他的喜怒通常不行於色，看他這樣子我就知道多半上成功了，便又問道：「人呢？」
「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醒，雖然是自己的肉體，但他是死亡靈魂出竅，不是活人靈魂出竅的，所以需要時間來融合。得給他充分時間去休息。」楊一解釋道，又看了一眼寵承戈，接著說：「今天白天咱們還是得在這裡守著，等他醒了自己會起來的。」
聽楊一這麼說了，我才放下心來。從決定去黃泉路開始，我就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覺得劉義成不可能死。這把他帶回來了，他又可以還陽了，我的心才像是放進了肚子裡。安了下來。
於是這一天，除了劉義成在上面睡覺，我們其他人都在樓下等。中午就隨便將就了點，我和寵承戈多吃了兩餐，精神恢復得更好了。
到傍晚太陽剛下山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上面有些許響動。楊一首先站了起來，側耳傾聽了一陣。接著說：「他醒了。」
我驚喜地道：「真的？」
接著也側耳你聽了一下，果然聽到上面有動靜。我正要上去，寵承戈拉了我一把，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
什麼意思？
他小聲說：「他醒了，如果覺得身體很好，沒看到人會自動下來的。如果恢復得不是很好，就是還不能見光，他會再呆一呆，一直等到身體好了以後，再下來。咱們先不要上去，勉得驚動了他。」
「驚動？」我白了一眼寵承戈，用這個詞好像上面是個『怪物』一樣，怕把他驚醒了引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上面的響動持續了十幾秒以後停了，接著又沒有動靜了。我抬著頭，在樓下又等了幾十分鐘，硬是半點聲音都沒有了。
因有了寵承戈的吩咐，我和林軒都不敢上去看。但心裡不勉著急，楊一拍了拍我的肩說：「你不要著急，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點點頭，也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遍。我去黃泉路一找他也不容易，希望不要出任何事才好。
大約這樣又過了半個小時，樓上再次傳來了腳小聲。我們又抬起頭往上看，這一次，終於聽到了要開門的聲音。
我和林軒一齊站了起來。
門打開後。聽到劉義成緩緩地走了下來，他的每一個腳步，都像是踏在了我的心口上，從來沒有等著誰下樓等得這麼緊張的。
他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樓梯的轉角，瞇著眼睛，好像很不適應光線，但好在臉上沒有痛苦的神色。
劉義成的臉色份外蒼白，嘴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好在他原來的皮膚就很白，所以雖然沒什麼生氣但我還能接受。
「劉義成……」我叫了他一聲。
他瞇著的眼睛緩緩地睜開。看了我一眼。
我朝他笑了笑，說：「你感覺怎麼樣？」
劉義成加快了步子走了下來，剛剛走到最後一節樓梯，竟然腳下不穩，直接倒了下來。
楊一搶先一步扶住了他，接著把他拖過來放在椅子上，問：「要不然還是先上去緩一緩吧，這裡有太陽光，你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劉義成搖搖頭，表示不用。他張嘴說了一句話，但因為聲音太小，完全聽不見在說什麼。
我這才會過意來，我也是在黃泉路呆了三天，知道那是什麼滋味。趕緊拿出一瓶水，像林軒一樣倒在瓶蓋子裡。一口一口地慢慢餵他喝。一直喝了一小半，劉義成的聲音才恢復了正常：「你們一直在=樓下等我？」
林軒笑道：「那當然了，萬一你再死一次，我們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你呢。」
這個調侃一點都不好笑，劉義成只是微微揚了一下嘴角，閉了一下眼睛說：「剛剛還不知道肚子餓，現在肚子很餓。」
林軒說：「你現在身體應該是處於極度缺水的狀況，先慢慢地補水，我這兒有粥，但是不熱了，得重新去買。你要吃溫的。」
我聽他這麼說，便吩咐寵承戈去買吃的。
寵承戈說：「這裡這麼偏，去一趟也要很久。既然劉義成已經醒過來了，不如咱們直接走吧？在賓館總比這裡環境要好太多了。」
楊一點點頭說：「對，他現在已經是活人了。不再需要陰氣反而需要陽氣，咱們把他弄上車，回去再說。」
我們把劉義成扶上車，帶上了幾瓶水和少量吃的零食，一直向市區開去了。
看著窗外，記得上一次從這裡出去的時候，遇上一棵樹的鬼打牆，如今再次通這裡，卻沒有看到那棵已經被我搖動過的樹了。
那棵樹，應該並不存在於這裡。
一路上我按照林軒的吩咐給劉義成餵了很多次水，扶到賓館以後，又不間斷地喂粥。
其實我自己也經常覺得餓，不過有林軒的指導，最終我們的胃都沒有出什麼問題，恢復如初了。
大約是靜養了一周左右，大家的身體都差不多恢復過來，時差也調過來了。
所以這天早上，寵承戈問我們好一點沒有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意思是差不多要走了。
「這地方雖然鬼怪很多，但也是這裡的一個特點。萬物共存。只要它不影響人類的正常生活就行，就算影響了，陰間鬼差也會有所安排。可咱們該啟程下一站了。」
林軒一邊看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去哪裡？」
寵承戈想了想說：「去哪裡暫時還不知道，你們想去哪兒？」
「不知道？」我吃了一驚，每次去一個地方他們都會算上半天，然後確定目的地和路線，這次竟然說不知道。
我問：「是不是因為提前解決了事情，所以下一個鬼魂還沒有出現呢，你們就算不到呢？」
寵承戈皺眉思考了一下，在我旁邊坐下來，笑道：「也許是呢。因為我完全沒有感應到下一具惡鬼的一點痕跡，不過這也很可能是他隱藏得太深。不然你們想一想，去哪裡放鬆一下？」
我和林軒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寵承戈。
去放鬆？
林軒說：「國內大部分地方我都去過了，也沒有特別想去的。你問他們好了。」
劉義成說：「我的身份也不好高調地到處跑。你們決定吧，只要不把我暴露就好了。死過了一次，別又被抓到牢裡去，現在沒有鬼敢上我的身幫我越獄第二次了。」
我看了一眼他倆，對寵承戈直覺了當地說：「我一點也不想放鬆，我只想快點解決了這件事回家。如果你一定要問我想去哪裡，我想回家看看我爸爸，還有我叔叔。」
寵承戈沉呤了一下，沒有說話。倒是楊一，他在旁沉默了半天以後，抬起頭來笑道：「回去看一看，也沒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