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我說：「你有點神志不清了。」
「抱歉。」他輕聲說。
「你受了剛才那歌聲影響，」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要讓自己趕緊地清醒過來。之前不能動的手腳此時活動自如，但還是有些發僵。關節部份覺得太過行動不便，並且整個理智都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我有些後怕，剛才要是楊一不停止，那豈不是……
想都不敢想！
兩人可能可能都有點尷尬，所以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各自低著頭坐著。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
我現在才覺得，自己簡直是太粗神經了，楊一明明已經警告過我，不要和他拉得太近，可我卻偏偏依賴他像依賴親人一樣。我把他當做親人，可是他呢？他絕對不可能這樣想。
周沫，你確實太自私了！
「周沫，我不是故意的。」楊一沉默了一會兒以後，開口輕聲說，「我不是不嘗試，也不是把你拱手讓給別人，而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兩個今生沒有緣分。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也知道怎麼樣對你最好。所以，我並沒有選擇，如果可以的話，我肯定不願意黑你造成任何困擾和麻煩。可是---------」
說到這裡。楊一轉過臉來看著我。我們的距離並不遠，但是他的目光卻像是穿越了千山萬水，隔了幾百個輪迴一般。
「可是我也是有感覺的，我也會受傷，我也會覺得難過。覺得孤單。覺得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楊一……」聽他說這些話，我頓時覺得心裡像堵了一個瓶塞，堵住了我喘氣的命門，使我一陣陣心疼。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楊一歎了一口氣，接著說：「從出生，我就認識你。從你不懂事，我們就一直再一起。但是，很小的時候我就被告知，我們最後不可能在一起，不會有幸福。強行結合，只會帶來災難。可是我們不信，明明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於是我們不顧家族的反對，決定從陰間逃出來，逃了很多很多次，都沒有成功。」
楊一說的這個我記得，因為我在夢裡夢到過。我和他一路狂奔，我支撐不住，最後他還背著我跑了很遠。可以和回憶畫上等號，說的是大實話。
「後來，你找到了奶奶留給你的那棟黃泉路上的房子，那個地方，陰間的爪牙難以找到。我們便在那裡住了一段時間。那段日子，是我們在一起。過得最平和幸福的日子。然而好景並不長，沒過多久還是被找到了。」
我問：「然後呢？」
楊一低著頭，回憶著說：「因為帶著陰靈女私奔幾次，我也算犯了重罪。你為了救我，最終還是嫁給了他。」
「他？」是指寵承戈嗎？
「寵承戈，你本來……從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他的妻子。無論怎麼努力，這是命運，沒有辦法改變。陰靈女，只能嫁給輪迴的掌事者。嫁給尊主。只能為他生孩子，不能有其他的期望。」楊一的語氣平淡，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哀。
上輩子的楊一和小沫，本身的相遇就是一場悲哀。
但我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那寵承戈呢？他愛我嗎？」
楊一頓了一下，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把之前夢到的內容說出來了：「楊一，你說我最終為了你，嫁給了寵承戈，那為什麼在我的記憶裡，我記得他娶了別人呢？」
楊一聽了這話，頓時身體就僵了一下，接著轉頭看著我，不解地問：「什麼？」
我心想：難道他不知道這件事？
不可能啊，這件事在陰間應該很大才對，他怎麼會不知道？
我重複說：「在我的記憶裡。最近記起了這麼一段，就是寵承戈娶了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他結婚舉行典禮的地方，就是一個類似廣場一樣的祭台，很像我們那天爬一線天的那種造型。所以我去過那裡以後，那段記憶就漸漸甦醒了。你不知道這件事？」
楊一搖搖頭說：「不可能。他內定的妻子就是你，從好幾百年前他內定成繼承人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是你。一直沒有變化也不可能會變。他應該沒有可能和別的女人結婚。」
我仔細的回憶了當時夢裡的場景，莫非，真的僅僅是一場夢而已？
不，不可能，那段記憶的場景那麼真實，就連我目睹他們牽手時候那種難受，都感覺得一清二楚，怎麼可能會僅僅是個夢。
只有真實的記憶，才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但是。這是真的。楊一，你為什麼要瞞著我這件事？」我平靜的闡述道。
這時候，我需要一個解釋。
但是楊一在沉默了很久以後，臉上的表情由震驚到憤怒，到最後，又恢復平靜。他說：「按道理來講，不會發生這種事。就算是寵承戈心裡有過其他人，也不可能會在那裡成婚。那個地方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如果在那裡舉行儀式，族親怎麼可能不知道？族親知道了，又絕對不會同意。周沫，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執著地說：「沒有想太多，我是親眼看到的。」
楊一見我說得這麼肯定，又皺眉想了一會兒，但是臉上始終帶著一些不可置信的懷疑。
他的表現，這麼明顯。讓我不禁又回憶日夢中的場景了。
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個重要的細節。那就是，婚禮確實是在那個楊一口中所說的很重要的地方進行的，但是，當時四周是空蕩蕩的。除了迎親的白展翅和他的隊伍，台上等待新娘的就只有寵承戈一個人！
「有沒有可能，寵承戈是偷偷結婚的？」我問。
楊一挑了眉，沒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是說，如果什麼族親知道了就不能結婚了嗎？我的意思是，如果不讓他們知道，不就行了？明修棧道暗渡成倉啊。」我解釋道。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且非常大。
楊一聽了我的話，也覺得不可思議。
「真的有你說的那個女人？」
我點點頭：「有。」
楊一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了。客廳裡軒宇他們聊天的聲音也已經完全消失，大概也是因為時間太晚，抗不住睡著了吧。
楊一看了一眼時間說：「還有一個小時天就亮了，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我點點頭。
「那我……」楊一的意思，是他回他自己的房間。發生了剛才那麼尷尬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
我說：「沒事。反正我可能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我們就躺著聊聊吧。」
「剛才沒有防備，所以才差點被魔音給害了，我會再注意一點的。」楊一咳嗽了兩聲，接著合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