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誰跟你很熟？」風塵莫名其妙地問。
「明知故問。當然是扭造和掏空，不然還能有誰？」我不依不撓地問，「難道我跟他們交往很密切？」
「當然不會，這是夏莎告訴你的吧？」風塵歎了一口氣，「他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他們跟你不可能會有很我交集。你明白嗎？所以，不要相信夏莎的一面之詞，她是騙你的。」
「騙我的，怎麼騙？這些都是我自己感受到的。如果不是我自己看見，很可能我也不會相信。」
「你是怎麼看到的？還不是夏莎把你帶到那個空間？她不可能串通扭造和掏空一起騙你嗎？」
我不解地問：「他們騙我有什麼意義嗎？你說的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先不說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時空了，夏莎有可能去改變去串通？最關鍵，我覺得……那不像是騙我啊……」
我想起在那個時空，學長和小呆兩個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要騙我。他們的表現那麼自然。完全沒有半點維和感。
「那你就錯了，他們騙人的伎倆你又不是沒有領教過，還跟我說這樣的話？照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相信夏莎而不願意相信我了？」見我不斷地逼問，風塵原本玩笑的臉也變得嚴肅起來，甚至還參贊著一絲火氣。
「我……」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相信夏莎的一面之詞，她什麼手段使不出來？」
「我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想弄清楚事實而已。這種時候，你能不能直接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風塵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事實有蹊蹺，一定要追問清楚，「好，就算前面的問題你能牽強地解釋得通，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為什麼夏莎不直接殺了我，而是把我帶進那個二十多年前的地獄？為什麼？如果她直接殺了我，不是更簡單，不是一了百了？」
風塵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失望。說實話，看到他這個眼神。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動搖，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問。但很快，那個念頭又被我壓下去了。如果事實不弄清楚，我心裡會一直帶著一個結，這樣一來，對我們誰也不好。
我看向楊一。
不是他說，六鬼的目標是要殺了我，所以才把我從家裡帶出來的嗎？
「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情況……」楊一依然沒有說話，風塵卻開了口，他歎了一口氣，「她這麼做，挑撥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吧？」我豪不退讓，「你們都在保護我，而我單獨跟夏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完全有機會殺了我。如果我是夏莎。與其寄希望於什麼挑撥離間，不如直接痛下殺手來得痛快。難道不是嗎？作為陰靈女，我可是很重要的存在。風塵，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跟夏莎是不是從前就認識？我們是不是有過密切的交往？」
風塵看了我半晌，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一另頭痛不已地表情。他這副表情，立刻就讓我覺得是被我逼問到無話可說了。心裡漸漸發涼，往後退了一步，坐在床沿上。
「也許是的吧……當初你是在十八層地獄呆過一段時間。至於你們感情怎麼樣，我並不知道。」風塵沒說話了以後，楊一終於開口，「你是陰靈女，可以對鬼魂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死亡無論是對人還是對鬼。都不是最嚴厲的懲罰。相比與死亡，威脅更可怕。你去十八層地獄，隨時隨地都對他們造成了生命威脅，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種煎熬。而這煎熬，只是他們受的所有懲罰當中的一種，明白嗎？」
「哈？我是去懲罰他們的？」在我看來，這個理由更可笑，「就單單是為了懲罰他們？」
「那你覺得，你去是做什麼的呢？」楊一反過來問我。
「我……」tmd，我要是知道為什麼，幹嘛又要來問你呢？
楊一說：「他們隨時隨地都會有心靈上的煎熬，比如最重要的人死在眼前，這種場景會不斷地重複。在睡夢中，在幻境裡。又或者受到強烈的生命威脅，又或者，為救重要的人，而做違背良心的事。現實與惡夢的分不清夢，等等……我也就記得這麼多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楊一，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撒謊的痕跡來，但很可惜，他眼中一片坦然，半點也沒有不安的情緒。
難道，真的是這樣？
忽然，有一種悲涼的情緒在我胸中升了起來。就算是……事實並不是這樣，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如果執意騙我，可以編出上千種理由來。而我，只能是選擇信。因為我得知真相的途徑，只能是通過他們的嘴。
可是，真的是值得信任的人嗎？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方向都亂了。
夏莎死之前的眼神不斷地在我腦中回放，而風塵和楊一的解釋，也不斷地在我腦中回放。
到底是誰在騙我呢？
夏莎是鬼影，她殺過不少人。雖然那些人也許並不無辜，但她沒有結束別人生命的權力。而我們呢？我們就有嗎？
楊一就有？風塵就有？
他們說夏莎十惡不赦，所以她該死。所以他們殺了她。
但是，夏莎當時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我？而是在死前苦口婆心地勸我呢？她似乎還有很多話都沒有來得及說，是什麼話？
「周沫……」見我半天沒有說話，風塵抬手，摸了摸我的頭。「不要瞎想了。我不知道夏莎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難道跟她比起來，我更值得你懷疑嗎？」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點兒累，想睡一下。」我揮了揮手，現在越說，我的心越亂。
「好吧，你自己考慮一下。」楊一也也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劉義成忍不住笑了笑。「咳」了兩聲，抬起手，學著楊一的口氣說：「周沫，意志要堅定啊。」
「對啊，」林軒也往我頭上摸了一把，笑道，「俗話說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自己看著辦。」
楊一無語地白了他倆一眼，和風塵一起出去了。我抬起頭，看著他們的背影，好像在夏莎的事情上，他倆達成了一個空前的一致。以前的寵承戈和楊一，不是很多意見分歧嗎？
等到林軒和劉義成也出去了以後，我才一個人仰面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整理思緒。
還沒有想出一點頭緒來，就聽到門外有敲門聲。我有些煩，乾脆不給回應。
「周沫，我進來了。」門外想起風塵的聲音。他直接用房卡開了門。
我從床上坐起來，問：「你哪裡來的？」
「夏莎不在，這裡的東西又沒有人管了。」風塵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來，沉？地看了我一會兒。微笑道，「想要找點時間跟你單獨相處下，可越是不容易呀。」
我現在沒心情跟他談感情，直接別過頭，靠著牆坐在床上。
「周沫……」風塵把椅子拖近一點，和我的距離拉得更近，「你還是懷疑我？」
「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希望你們什麼事，都告訴我真相。你知道，被騙的感覺並不好。特別是你騙我。」
「我當然知道，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風塵笑了笑，認真地說，「但是小沫，我做什麼事都是為了你。你不能因為鬼影幾句話，就開始懷疑我對你的真誠對不對，你這樣，我也會覺得委屈呀。」
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