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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晚飯我沒吃多少,仍然去向外婆餵飯,今天她沒對我說多少話,只是對我說:「老宅裡還有一些廢棄的物品,你看中就拿去吧,不然就會被你大舅當廢品賣掉,可惜了!」
  我隨口答應了,外婆喝了一碗湯,吃了一塊饃,就繼續入睡。
  我洗過腳後,躺在表弟床上,暗自慶幸不用守著棺材入睡。外公過世時,我媽帶著我守靈,看到漆黑的棺材和一屋子的紙紮品,為我幼小的心靈烙下深深的傷痕,我現在對紙紮品還有一些排斥。
  白天的那個老道士真有些奇怪,他最後念的什麼我也沒聽全,不過我討厭他詛咒我外婆,但喜歡他說我外公葬在那裡,子孫就有福享了。
  一覺醒來後,用過早飯,大舅便把老宅的鑰匙給了我,解釋:「你舅我說話算話,你看中什麼就拿走,不然我會把它們當廢品處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振民哥卻道:「你儘管拿就是了,外甥到舅家裡還客氣什麼!」
  外婆的老宅不在鎮上,而是在鎮外白崖嶺的山坡上,現在那裡已經沒有人住了。振民哥騎著摩托車載著我一起去。
  破敗的房屋在秋風中顯的格外蕭殺,兩扇榆木門搖搖欲墜,一把三環鎖也生了繡,不過振民哥往鎖孔內滴入了一些汽油,鎖被打開。
  院子裡也生滿了蒿草,老蘋果樹已經枯死,廂房破敗,裡面放置的都是不用的農具,堂屋更加破敗,裡面堆滿了瓦缸,老闆葙,舊洗臉盆架子,還有一架衣櫃,上面的水銀鏡子佈滿了灰塵。
  當我擦淨了上面的灰塵,露出了一個年輕的我。
  鏡子裡的我眼窩發黑,可能是勞累熬夜的原因吧。衣櫃內塞滿了破舊的衣服,振民哥把所有的衣服都拽了出來,我見到了外公和外婆的結婚證,這是新中國剛剛成立時補發的第一批結婚證。
  結婚證上並沒有外公和外婆的照片,只有名字,我現在才知道我外公叫薛長松,那他大哥應該叫薛長青,我外婆叫高三娘。
  外公可能只有兄弟倆,但外婆家人丁興旺,我有好幾個舅爺,有一個已經去了省城,但從沒有跟我父母聯繫過。
  在衣櫃底部有一隻陳舊發黃的平安符,樣式很土,繡成了元寶模樣,振民哥很喜歡,就拿去了。我在板葙底部發現了一個香囊,就是端午節縫製的香囊,裡面的艾草早就腐朽了,不過裡面的雄黃還有一絲香氣,我收著。
  在破舊的碗櫥內,我還見到了半個白瓷碗,上面是老款,「汝窯」,「明成化」的字樣還在。
  如果這只瓷碗是完整的,應該算是古董,可惜破了,一分錢不值。
  在正堂屋簷下的土牆上,我看到了一把生銹的破刀,這應該就是外公從洛寧刀客手裡撿到的快刀了,不過跟振民哥的砍柴刀比起來,簡直不堪入目。
  一座破落的宅院,裡面的全都是廢物,我和振民哥挑了一上午,也沒挑出幾樣完好的東西,就放棄了。
  中午還回鎮上大舅家吃飯,我把外公的結婚證還給了大舅,他對此不屑一顧。
  用過午飯,我就乘客車直接返回洛陽市,換乘公交車回到住處,洗了衣服,翌日繼續上班。
  閔大夫見到我回來,有些驚訝,護士小唐也疑問:「你有幾天沒睡覺了,眼圈都發黑了!」
  我忙隨口應了,她略施淡妝,看起來很清秀,只比我大兩三歲,卻已經訂婚了。
  下班後,我打算再去看老馬一眼,便來到住院部,乘電梯到了骨科病房,師姐黃霏也準備下班,已經換好了米黃色的呢子大衣,跨上了包,見我到來,就驚訝:「你是來請我吃飯嗎?」
  我現在口袋有了錢,心裡也不虛了,便道:「只要不影響師姐跟你男朋友的關係,我可以請師姐吃飯。」
  黃霏回應:「怎麼會呢?今天你請我,下次我讓男朋友請你,還有你女朋友一起!」
第八章 共進晚餐
  有句俗語叫:飽暖思人(淫)語(欲)。
  人只有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如果還有富餘的食物,才能尋找另一半;如果連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怎麼承擔起照顧另一半的責任呢?
  我開了工資,不過也只能養活自己,可見到了美女師姐黃霏,就有忍不住想要請她吃飯的衝動,只是單純的請她吃飯,不敢有其他奢求。
  師姐的回應已經明示,她跟我只能停留在師姐弟的友情上,不能升級。
  不過我很高興,她見我穿著便裝,就直接詢問:「我們去哪裡吃飯啊?」
  我還沒有準備,師姐就替我作主,「我們就到老洛陽麵館吧!那裡的滋補燴面很不錯,你眼窩發黑,是不是熬夜太厲害了?」
  「難道我真的熬夜很厲害嗎?」我自己都有些疑惑,這幾天明明沒有熬夜啊?
  我隨口答應了,但並沒有忘了我來骨科病房的真實目的,就詢問:「上次305房的那個病人怎麼樣了?」
  黃霏已經往電梯口走去,聽到我的詢問,便順口回答:「上午在辦出院手續,下午就要出院了,可惜他再也不能開車了!」
  「怎麼這麼巧?」師姐已經有些不耐煩,疑問:「你不是專程來請我吃飯的?幹嘛對這個病人如此關心?」
  我忙解釋:「沒有啊,我也就是順口問下!」
  黃霏在前帶路,我們倆進入了電梯內,按下了一樓鍵,正在等電梯運作時,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皮夾克的胖子拎著暖瓶擠了進來,正是老馬的兒子。
  他見到了我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向我打了招忽。
  我順口回應,師姐便向他道:「剛剛我這個學弟還詢問你父親的情況呢?」
  老馬的兒子忙謝了我,介紹:「幸好有你們及時搶救我爸,否則他的命就沒了,他以後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黃霏就向我詢問:「聽說你請了幾天假,回家相親去了嗎?」
  我有些窘迫,忙辯駁:「不是,我請假是為我外公遷墳去了,他家距邙嶺野狐溝不遠,那裡還真是個風水寶地。」
  老馬的兒子聽後暗吃一驚,也隨聲附和。
  因為我租房住的地方距醫院不遠,所以我是徒步上下班的,但老洛陽麵館在哪裡?我不清楚,出了病房樓,一股寒風吹來,我打了個寒顫,師姐也裹緊了呢子大衣,我跟在她身後,對她的身材看的更清楚。
  不過我還是喜歡穿運動套裝,梳著馬尾辮晨跑的師姐。
  現在師姐的長髮依然飄飄,只不過做了離子燙,很直很順滑。
  我怕急診科的同事見到我跟師姐在一起誤會,便故意放慢了腳步。
  師姐在醫院門口停下,伸手招攬出租車,我跟上後,就詢問:「師姐,今天你男朋友沒來接你嗎?」
  黃霏從包裡取出一隻白色的面口罩,戴了上,回答:「他今晚加班,還有我也是租房住,沒跟他住一起!」